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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庶民阶层则迎来了新一轮的民风开放,越来越多的女郎走出家门,只有女儿的人家也终于能挺直脊梁做人,光明正大地炫耀自家女郎的好。
不少已婚的女郎前来状告夫郎要求和离,也有许多小民状告豪族侵占田地巧取豪夺,官府全都依律判了,不偏袒任何一方,而这已是百姓从未见过的青天了。
新年里,官府封印,忙碌了小半年的方鉴也终于有时间走出衙门到沁州的街头走一走。
沁州商贸发达,百姓富庶,城里也热闹,又是春节,到处都是喜气洋洋,来往行人脸上都带着笑。
方鉴走在人潮里,也被他们的快乐感染,瞧见路边有卖糖葫芦的,便掏钱买了两串,一串塞给绣竹,另一串自己拿在手里不太优雅地边走边吃。
走到一处卖麻糖的又想买上一些,便站在边上等摊贩给她包,绣竹笑话她像小儿一样喜吃甜食,她也不恼,笑着与绣竹闲话。
“阿娘,阿娘,我想吃糖!”
身后响起小女郎稚嫩的声音,方鉴回头去看,却看见了牵着小女郎的罗素微。
罗素微愣了一下,忙向方鉴执礼,方鉴微微躬身回了礼。
罗素微是头一批与夫郎和离的沁州女郎,她的夫郎算不上坏,远不如后面那些哭诉着虐待欺侮的女郎凄惨,她只是觉得那样如土偶般的日子当真无趣至极。
她曾以为那是她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圈,可在她就要认命的时候,光照了进来。
那光是她曾经的友人们一点点徒手凿出来的,开始是两个人,后来是无数的人,年复一年。
她也曾觉得她们在做无用之功,可谁曾想,功夫不负有心人,有朝一日真叫她们做成了呢。
宋琼和陈清商来寻过她很多次,希望她能一起来做这件事,可她拒绝了,她心存畏惧,她也不相信能成。
待到宋琼死后,她更坚定地相信人得认命,这就是她和宋琼的命。
她知道陈清商和宋琬在做什么,于是她与几个闺中姐妹一起办了秋兰,说是与飞蓬互别苗头,可也叫飞蓬不那么扎眼,她嘴上说着比才名不能叫飞蓬比下去,心里却还是想着她们好的,她只是远远地看着。
这就是她,一个怯懦、卑劣、自私的人,她这般想着。
直到公审陈守一那日,她躲在人潮里看了,便也知道了宋琼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在帷帽下落下泪来,那泪水冲开了包裹在她心中的淤泥,叫她那颗寂寂的心也重见了日光。
往后的每一天,那颗心都在叫嚣着,叫她无法再忍耐下去,那心气冲开了一切无形的束缚,叫她递上了诉状。
她是豪族中第一个要求和离的女郎,无数的长辈来劝,说她的夫郎没有什么严重的劣迹,只是好玩耍了些,怎么就要和离呢?叶家自然也不同意,闹了好些日子。
但好在,罗家现今是她阿妹掌权,她的阿妹坚决地站在了她这边。
于是她向官府递上诉状要求夫妻和离,带走女儿,取回嫁妆,自立女户。
这官司也是闹得家喻户晓,沁州太守亲自判了,同意了她全部要求。
而自她始,沁州上下又掀起了一波和离浪潮。
方鉴接了小贩递上来的包裹,打开取了一根麻糖递给小女郎,小女郎看看母亲,见母亲点头应允方才开开心心地道了谢,接了方鉴给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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