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容的侧脸映入庙宇檐角下的天空,他像是神台上神清骨秀的白玉佛像,渺远得像在天上。
少年并不知晓她在想些什么,他看够了,就转过脸来,轻轻地说,“走罢。”
定林寺的客堂男女东西两侧分立。
回到寮房之后,少年就自去看佛经了。
夜雨淅淅沥沥,续了又断。
慕朝游是夜猫子,点了一盏灯,窝在床头,抱着一卷佛经在读。
灯光晦暗,佛经晦涩难懂,看得她昏昏欲睡,却还是努力睁大双眼,将那佶屈聱牙的,打天竺音译过来的名词,一个字一个字刻入心里。
看了一会儿,她困得实在睁不开眼,只好撂了佛经出去逛逛。
天黑有鬼,慕朝游不能走夜路,平常就只能乖乖地待在王道容那间私宅内。
但定林寺是佛门圣地,寻常邪祟不敢侵扰,她终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吹着夜风散散步。
纠察僧纪的僧值是不太会干涉香客的。
不知不觉,慕朝游就绕道到了西边的寮房,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间寮房传来开门的动静。
她心蓦地漏跳了一拍,飞也般地作出一副快路过的表情。
是阿笪出来倒水。
慕朝游简直掩盖不了面上的失望之色了。
阿笪看到她很惊讶:“慕娘子这么晚还未歇息吗?”
慕朝游有点儿脸红,“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这时,屋里忽然传来王道容淡静的好嗓音,“是慕娘子吗?”
慕朝游顿时紧张起来,心跳得有些快,故作自然轻快地说:“王郎君?”
少年披着一件外袍,提着一盏灯,轻轻走了出来,白衣被体深邃,乌齐齐地落在腰后,眉眼婉丽,像菩提的芳魂,
王道容温言劝慰:“夜雨寒凉。
慕娘子注意添衣。”
因为天色已晚,他不便邀她入内,慕朝游和王道容说了几句话之后,王道容便带着阿笪向她作别了。
但她一颗心却因为这三言两语飞快地充盈起来。
这一年以来,王道容待她一直很好,同时不忘恪守着应有的礼节,她能和他相处的机会简直少得可怜。
慕朝游几乎是下意识地在制造着和他巧遇的机会。
她从阿笪或者小沙弥口中听到王道容的下落,等回过神来时,便已经脚步轻快地绕道大半个定林寺,来到他所处的药师殿或是罗汉堂前。
只要能和王道容多相处一会儿她就已然十分心满意足。
可这一日,慕朝游才刚刚入睡,忽然门被人急促拍响。
她忙拢了衣裳,胡乱套了木屐去开门。
门一开,阿笪焦急的容色映入眼帘,“娘子,郎君有请!”
慕朝游当然不会以为王道容这个点叫她是为了秉烛夜话。
看阿笪焦急,她也不敢耽搁,忙提了一盏灯笼,跟着阿笪匆匆往王道容居住的寮房而去。
一边跑一边问,“是出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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