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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码头传来的消息,你们要搭乘的洋轮出了故障,不能开航。”
代黎颦起眉,“轮船公司没说什么时候能修好?”
陈小引看着她,并不说话,代黎霎时就明白了,脸色略一变,抿起唇垂下眸,只默然片刻,再抬头时眸色已是清明,“派人买两张今晚去天津的车票。”
陈小应刚要答应,又听代黎道:“再找个不相干的人,买两张同一时间去广州的。”
陈小引只一怔便点头,“明白了,我现在就去。”
常霏轻声一叹,拍了拍代黎的手,“我上楼去看看有没忘带的东西。”
代黎低着头嗯一声,“妈妈,对不起。”
常霏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摸了代黎的发,转身上楼去了,于是客厅里只剩下代黎一人,黯了神色敛了眸,独自蜷坐,阳光自她身后的窗子射进来,越过她单薄的肩,在地毯投下一个影,随着光的流转,影子渐渐被拉长,纤细而孤单。
风从车窗吹进来,扑在面上有些冷,带着股湿漉漉的潮气,窗外掠过起伏的丘陵,也不再是单调的灰白冬色,渐渐能瞧见些许绿意。
常霏推开包厢的门,一哆嗦,责问道:“大冬天的,怎么开着窗?”
说着便把车窗放下了,代黎问:“爸爸还好吧?”
常霏点了点头道:“医生说很稳定。”
除去外衣侧躺在床上,闭了眼与代黎说了一会子话,慢慢的悄了声息,代黎以为母亲睡着了,轻轻走过去给她拉好被子,却忽听常霏低声道:“黎黎,你怪妈妈吗?”
代黎心中一窒,手下跟着顿了顿,也是低声道:“不,是我不对。”
常霏似无声叹了口气,翻身向里,大约真是睡了。
代黎坐回床铺,身子斜倚在车厢壁,怔怔看向窗外,茫茫一片天地,心中也是茫茫一片。
下午时分,火车一阵猛摇,突然就停了,她从眯瞪中惊醒,以为是到了站,回过神来才发现,车窗外尽是草木山野,连户人家都不见,哪里有车站?
四处渐渐吵嚷起来,常霏也醒了,问是怎么回事,代黎低了头拿起外衣套上,“我去问问。”
出门便看见列车员,正一间间包厢挨着解释,原来是少帅的专列要从这条道上走,沿线的火车都要避让,暂时需停一停。
此地正处南北边界,眼见就要进入薛家地盘,少帅的专列竟然驶到了这里,不得不叫人疑心,莫不是要开战了。
可这位小姐的脸色也过于苍白了些,列车员于是劝慰道:“小姐不用太过担心,火车一定能安全到达广州。”
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眼看车窗外的景色隐隐陷入晦暗,火车还是没有半分将要开动的迹象,频频有人去找列车员询问,得到的答复也只是等一等,再等一等。
相对默默坐着的车厢,代黎突然起身,“妈妈,我出去一下。”
常霏只是无奈,“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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