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幕厚继续道:“陛下对霍家有所忌惮,顾相应当十分清楚,若是此事上报,不论是真是假,陛下都会借此收回乌西兵权,而霍明月若是上缴兵权,霍家会是什么下场,您的胞妹又会是什么处境,顾相应该很清楚。”
顾子言在位这些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替顾家谋私。
因此丁幕厚很清楚,顾子言唯一的软肋,就是顾家。
果然,此话一出,顾子言便没再妄动,他捏着那封奏本,有些恼怒地瞪向丁幕厚:“丁大人这是在威胁本相?”
丁幕厚后退一步:“不敢,此事于下官并无任何好处,下官只是替大安,替陛下,替顾相着想。”
此话一出,顾子言笑了:“大人还真是清正廉洁,不过或许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
难道丁大人觉得本相如此愚蠢,竟连此事会威胁到舍妹都没想到?”
丁幕厚抬眼,这次是确实有点看不懂顾子言了:“顾相既然想到了,那顾相的意思是?”
将手中的奏本拍到丁幕厚身上,顾子言像是松了劲儿,没什么正形地坐回了原位:“虽然不知道丁大人为何要替霍明月瞒下此事,但本相此番,其实只是想试探一下丁大人,愿不愿意和本相站在同一战线。”
此时此刻,顾子言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谢异书只能用邪气和狡诈来形容,逸王殿下浑身像是被冷水浸透了,弥漫上一股惧意。
不是在惧顾子言,而是惧顾子言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颠覆谢异书对他的所有认知。
丁幕厚眉头微皱,盯着手中的那封奏本:“下官不懂顾相的意思。”
顾子言道:“大人也不用同本相演戏了,如今这整个大安朝堂,唯一能威胁到本相地位的,除了陛下,就是你。”
他手中的朱笔在指尖转了一圈,道:“而对本相最不满的,恐怕也是大人您。”
朝中分四党,除去庞大的中立党和掀不起什么风浪的清流党,剩下的就是顾子言的“奸党”
和丁幕厚的旧党。
丁幕厚行事稳妥谨慎,和顾子言完全相反。
如果说顾子言是百官公敌,那丁幕厚就是与这个公敌制衡的天平另一端,两人的对峙关系从不挑明,猛然被顾子言当面说出来,丁幕厚瞳孔微缩,像是想辩驳,顾子言却抬了抬手:
“你也不用忙着反驳,大人对大安自然是忠心耿耿,可是本相如今这位置,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本该是大人您的。
可惜,天子多疑,不仅对立下赫赫战功的霍家忌惮,对声名显赫四世三公的丁家,更为忌惮。
所以,本相还得感激丁大人,若不是陛下对您有意见,这位置也落不到本相头上。”
他话里话外都是自己德不配位,但又一口一个‘本相’,任谁站在丁幕厚的位置,都能气得七窍生烟。
丁幕厚还算能忍:“顾相说笑了,顾相德才兼备,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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