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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水凉得那么快,他的体表温度已不能维持在正常范畴了。
安卡身上有毛皮覆盖,含着温度计测温,无法发现。
他不知道自己产生这种症状多久了,明明在杀人以外的时候稍微和人接触一下就能发现。
白村莫名笑了下。
早发现又如何?
穿过白桦林,将有栋二层小楼,高墙圈起一大片场地,铁灰色的大门紧闭着,白村却知道那是个孤儿院:里面有一套简单陈旧的健身器材,南墙角有个狗洞,楼东边放了一口酱缸,明明是不适合生长的北方,后院的月季花丛夏天却尤为繁茂。
远远地,在昏黑黎明中,孤儿院大门前有一团小小的东西。
他走近,雪地之上的襁褓里,婴儿应有一岁了。
凭他们混乱的管理,随便把他登记成出生儿不足为奇。
命运差遣那名老者把寻人启事送到他手上,他会意赴约,便赶上了万中无一的时机,寻见了他自己。
原来他比他自以为的多活一年。
雪持续下,他捕捉到了婴儿身边雪地上的脚印,女性的脚印,被雪覆盖得很浅,指向东方的树林。
白村顺着脚印寻过去。
山路没什么坡度,走很久才能看到几个浅脚印,还是得益于天黑路面不平,她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经过一片密实的林带,渐渐开阔起来,显出偷伐树木的痕迹,仰头望去,枝干为天空驱散延伸开一条通路,悠远而无尽,如同一道暗蓝静谧、夹岸参差的长河。
这个昏暗无明,白桦参天林立的空间独立于世界之外,直到阳光侵入之前它都有着自己的性格,现在它是大地的反面,雪是它独特土壤的颗粒,光秃密集的枝叉是深扎进地底深处的根毛,直刺向那道无声流淌的地下河般的天路。
顺着火药味和油气,白村发现一辆车停在树林和略微反光的雪坡之间。
狭窄的车里,副驾驶的女人人事不醒,方向盘前的男人手里拿着火柴。
车窗上堆着粉末状的土火药。
白村走向车头,视野逐渐清晰。
车内的人,是白村夫妇遗物中全家福上的双亲。
第40章一种现实
阿笠博士说过,车祸时竹原慧怀着孕。
白村业的父母也是他的父母。
不知何故他们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也将不会活在明天了。
男人擦亮了火柴,短暂地对上了白村的视线。
在这分秒之间,白村本该做些什么,脑内极刺而来的一声尖锐的鸣叫让他一时动弹不得,那是痛症发作的前兆。
一只手伸进他惯常放着蓝珠的衣兜中,白村任其拿走蓝珠。
他们的脸湮没于火光的刹那,连同安卡的那枚,两颗蓝珠被掷了进去。
来人温暖的手拉着白村跑在前面,远离冲天而起的火光和巨响,灵巧如鹿的跳跃过积雪覆盖的枯木,当她回头,那被秀发所拂的脸跳动着橙红光芒。
“是不是在想现在该怎么称呼我?”
少女的笑语在这黎明时分森冷寒静的林中分外突兀。
“还叫我涉谷就好了。”
2000年冬的竹原慧与1999年夏的涉谷照互换了。
她松开白村的手,注意到他轻微的发抖。
“我和白村清只能这样保全你们……回头再说,先去找你弟弟。”
这话可以分析出三个意味。
弃婴时涉谷照还没有换进她身体里。
孤儿院门口的婴儿,是真正的白村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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