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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已然告捷。
可周鹤鸣丝毫不觉得畅快,他带领队伍行在归途的寒风里,全身的血液都沸腾得厉害。
郁濯的话字字在理,将他小心回避的隐秘私欲尽数剖出来放在眼前,却并不似平日那般大肆进攻,这剎那所有的声响与呼吸都被朔风磨砺地模糊不已,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咚、咚。
竟撞得胸口这样痛。
视线模糊之中另一人的体温靠过来,状若无意般蹭到了他的手。
那人方才烤着火,此刻指头却又有些凉了,肌肤相贴之间,周鹤鸣能感觉到他指腹汩汩流淌着脉搏。
鲜活的、近在咫尺的郁濯。
他垂眉敛目间,没有再将手抽开。
这人所谓风月享乐、良人春宵,周鹤鸣依旧不肯信——可那天午后出浴的画面又云雾一般泅住了他,润雨一般淋湿了他的意志。
这会儿天又阴,林间落了点小雪,周鹤鸣瞥眼见看见嶙峋的山石,忽尔想:郁濯真正想做什么,这事究竟有多重要?
......重要到,值得他否定一切的可能性,永远先入为主地将这人的一切言行都冠上不纯之名吗?
人人都有秘密。
他遥忆起十多年前的宁州事变,直至现在仍猜不透郁濯如何得以从其中脱身,可他又想到十二岁的郁濯只身一人往翎城去,成功取回了郁老将军的头颅。
他那时被郁濯的赌注气昏了头,现在方才觉出他的胆魄来。
这人轻浮、可恶、说话时真假掺半,可他亦温驯、柔韧、没法被轻易摧折。
叫人看不透猜不着,却又实在是......叫人愈发挪不开眼。
周鹤鸣反复拷问着自己的心,在无处可逃的心虚中,半晌方才沉沉地试探着开口打破沉默:“你这些年在宁州,原来也过得并不如意。”
这次换郁濯怔住了。
他没抬头,只虚虚扯出个笑来:“现在倒是把我昨夜的话都想起来了——其实也谈不上多难受,抚南侯府的确不如从前我爹在时那般风光,却也依旧在宁州颇具分量。
更何况,我又不管事儿,非要说不痛快,也就是在煊都待着实在拘......”
“清雎,”
周鹤鸣瞧着他被风吹乱的发丝,伸手替他拂去一点额间雪絮,说,“我们眼下暂且不在煊都了。”
他们转过了净梧山往豫州城中去的最后一个山坳口,视野陡然间变得开阔,豫州城中建设程度远不如煊都,这里瞧不见密密匝匝的重重楼阙,抬手间可以遥遥遮住远处零散的炊烟——惟有长风温柔地催促着这场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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