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摇头道:“救命之恩,我早还清了。
如今念着的,是与将军八年情谊。
夏林也屡次与我说过,他是最初四统领中,最后仅剩的一位。
哪怕天铁营驻守永溪,为将军守着最后一方安宁地,我与夏林,也要追随将军身侧……就像三年前,将军哪怕遣天铁营入燕,我和夏林,也要陪在将军身边,保护将军周全。”
宋如玥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无言。
钟灵这番话本是怀着气,看着别处说的,听她半天没个声响,也是心中逐渐忐忑,终于,忍不住偷偷去打量宋如玥的神情。
却见她,已经泪流满面。
宋如玥流着泪问:“哪怕,终身不再离开辰宫,再也不能得享自由?”
钟灵起身,没有如寻常表忠心一般跪地叩首,而是走到她身边,像闺中密友一般,抱住她的头,慢慢抚顺她的长发。
“宋如玥,我发誓,除非生死,不再离开你。”
残生(上)
在大辰的皇宫中,端圣皇后始终是个众说纷纭的传说。
有人说她病弱残喘、足不出户,因为她深居简出,有记载的三十几年始终不曾露面,只有元帝起居注里三十几年如一日不见回复的“上问后安好”
;也有人说她武功高强、摘叶飞花,因为景和元年秋猎的记录中,最夺目的一笔俨然是她猎虎的功绩。
有人说她和辰皇帝早已反目成仇,因此才三十几年彼此避而不见;也有人说她和辰皇帝一生是良缘天作、鹣鲽情深,因为无数人见过辰皇帝在望凤台外驻足,目光深深,似乎要望穿那道坚硬的高墙。
有人说她自始至终是前朝的那位安乐公主、有伐西之功的碧瑶将军,否则以辰元帝疑心,绝不可能再与他人发展出如此羁绊;也有人说那位宋氏余脉早已经死去,真正深宫中的端圣皇后,乃是辰皇帝另立的他人——否则,宋如玥性情刚烈,爱与恨都激烈果决,永不会甘愿寂没于深宫,默默无闻。
就连继任的辰皇帝辰桁,与她也不过是匆匆一面,以至于继位后为端圣皇后立碑,竟都无字可写。
还是望凤台内里的一位女官,抚着平滑的碑面沉默良久,叹道:“就如此吧。”
那女人不辨年华,眉目五官犹似年轻,眼尾却有浅浅纹路。
她修长指掌上带着经年的茧,筋骨分明,若握起刀来,想必也是杀伐决断。
她和望凤台内最后一个留守的宫女,为端圣皇后一路扶灵至皇陵,而后默念了什么,跪地叩首。
黑压压送葬的众人随她跪了一地。
辰桁看见,只有一个男人膝行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与她十指相扣。
这一幕似乎已经发生过太多次,被握住的手指下意识地回应,指尖泛出温暖的颜色。
辰桁不由得回头,也拉住了自己的皇后的手。
素妆之下,眉目鲜妍的少女对上他的目光,抿唇偷偷一笑。
——辰元帝一生多疑,选定的继承人却颇具他年轻时风采,对谁都是三分温柔眼波,与皇后更是情谊深笃。
这位皇后家世清白,心无城府,看得好奇,深夜时与皇帝悄悄地咬耳朵:“那位端圣先皇后,是个怎样的人,陛下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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