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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一位慈父,站起身拍了拍雁放的肩膀,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我和你母亲都对你寄予厚望,别让我们失望。”
说完,他从桌面上拾起那只耳机,晦涩不明地看了一眼,把耳机压在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上。
雁放翘了下午的班,他只拿走了自己的耳机,那份文件还躺在会议室冰冷的桌面上,也许已经被孙副告知天下,他在这些事上从来没有说不的权利。
叶阮说得对,他需要强大起来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一切,他现在远不够强大,连保护亲妈都只能假意迎合,更遑论保护掺杂着血海深仇的感情?
挫败感从头到脚地裹挟了他,雁放驱车回到别院,叶阮好生生地坐在被他薅秃了毛穗儿的沙发上。
老董帮着把电脑、pad都抱了过来,手机开着语音通话,叶阮正在跟宁致连线。
雁放换了鞋,把回家途中买的玫瑰放在桌面上,挤进沙发里环抱着叶阮。
只有贴得这样近的时刻,他心里那种恼人的失控感才能好受一些。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点开的电子文件夹,里边存着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雁商在阁楼拍下的“叶阮”
,密密麻麻、无数的视频和照片,组成了兰卿这十年来伤痕累累的人生。
雁放在阁楼的墙面上看到了,他在火光里把那些痛苦刻进自己的脑海里,那是一深一浅两条同样的伤疤。
那些照片里没有兰卿的踪影,他像是一缕寄生在这副属于母亲的壳子上的魂魄,悲惨而又清醒地旁观着加害人的暴行。
叶阮知道他在看,他几乎对这件事习以为常到没了任何的羞耻感,麻木到仿佛这些照片里不是他,而是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陌生人。
雁放听到他对宁致说:“小书的视频发给警方作补充证据就够了,用我这些照片来进行曝光。”
宁致沉默了一会儿,连通话对面的波佩都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
“舆论需要吸人眼球,把这件事推到风口浪尖才是目的,不用替我考虑。”
叶阮感觉搂在他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他捉住雁放的手,很轻地握了一下。
雁放却一反常态,没有对他表现出更加亲昵的依赖,反而抽身去了厨房。
叶阮望着他的背影看了几秒,被宁致的呼声叫回。
晚饭还是雁放做的,他们都胃口不佳,尽管如此雁放还是做了满满一桌,看叶阮吃东西让他有种满足的成就感。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别院像是风雨飘摇间尚且稳固的小舟,哪怕外边正在爆发山洪海啸,只要他们同舟共济,这波澜似乎就显得没那么可怕。
雁放借口洗澡,抱着笔电私下联系了宁致,他把之前做过的一个程序附件发到了“正义之神”
的邮箱里。
这程序能给图片打码,且无法被破解清除。
雁放知道他能为叶阮做的不过杯水车薪,他埋怨有心无力的自己,但还是想尽可能竭尽全力地去抚平他的伤痕。
推开浴室门,叶阮恰巧从一楼上来,他手里端了两只高脚杯,里边盛着醇厚的红酒。
这恍然就像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一场朴实无华却令人无比向往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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