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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想过退一步、再退一步,像八哥亲口叮嘱那般“认认命,想开些”
,可老四一再打压何时是个头?他也不是分毫手段没有的人,皇帝咄咄逼人为哪般他哪里会不清楚。
有时当真想要当面问一句:八哥,早知如此,当日你还会说出尽忍的话来么?
这个疑问在胤祯心里盘亘了三年,整整三年,一直到再次收到八哥递过来的消息,才有恍如隔世的兴奋感:八哥终于要动手啦?
汤山人侍候的人少,完颜氏殁后他一个人避开众人捣鼓木塔,引开皇帝监视人手的目光,一直到范时绎奉了皇帝口谕强夺木塔,他终于找着借口将事情无休止闹大,将一憋数年的恶气散发出来。
七尺男儿大将军王,连生母大丧都只能遥遥京城方向磕头,闻所未闻。
也托了汤山行宫鸡飞狗跳的福,落魄的十四爷居然再次重抄旧业,乔装更行,装作商贾贩子,一路往京郊摸过去。
在京郊达官显贵的女眷们用来祈求子嗣的红螺寺里,十四终于如愿以偿,见到拥着福晋如同寻常求子心切的官宦夫妻般的八哥与八嫂。
在一片太平盛世的表象下,他像狩猎黄羊群的头狼一般,从正午一只耐心等到月色浮动。
当川流不息的红螺寺香客散尽之后,才等来人约黄昏后的潦倒相会。
……
“八哥……”
七尺高的盛年汉子无声哽咽。
不是他不想多说几个字,实在是看见翕开的门缝里八嫂一张“你们俩个欠老娘一个解释”
的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八哥你夫纲不振啊!
这么大的事儿你要么就从头到尾背着八嫂得了,这样不上不下弟弟很害怕啊。
胤禩神色里掩饰不住的惊喜,一把将人拉进来,一时高兴就开始叨叨:“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被绊住,跑不了呢。
阿秀,你歇着,我同十四去前堂说会子话,你车马劳顿了整日,早些歇下罢。”
……絮絮叨叨千叮万嘱才是八哥真我风采。
十四爷正琢磨着一会儿两人半夜去哪里猫着说话不容易招来探子。
不是他喜欢捣鼓惹人瞩目的闲话,实在是雍正的黏杆处太烦人,他盯了大半日也只能粗粗肯定五丈之内没有盯梢的人,害得大家见了面要咬耳朵才能显得安全。
这个问题很快迎刃而解,因为八福晋开口了:“这个点儿你满院子跑不怕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好歹这里是厢房有茶水素点心,你们留下,我去禅房同主持师太禅参顺便捐些香火。”
胤禩当然不肯让一个妇道人家深夜出门,怎奈福晋已经领着侍女白哥大步越过丈夫挡在门前,一双眼睛瞪过来:“妾身去尚且能说漏夜还愿,爷呢?这里可满寺住着女尼姑。”
……
香风过境,木门再度阖上,同父异母的兄弟二人大眼瞪小眼。
想起刚刚过身温柔从不多言的完颜氏,胤祯不知该羡慕还是同情。
若是他得妻如此,不如不娶。
显然他家哥哥审美情趣有异,因为胤祯听见一声轻叹:“这些年,全赖你嫂子里外撑着,这次若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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