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野望突然唤宋镜歌的姓名,语句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宋镜歌顿住脚步,瞳仁骤缩,心猛地一颤。
泪色和雾色交横于宋镜歌的眼眶,她的眼尾染上了红。
曾经压抑在记忆深处的,不愿提及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至,除却她悲惨的命运,糟糕的经历和难以启齿的家境。
可实际上,宋镜歌有许野望惯溺的傲骨,还有许野望亲自滋养出来的,渴慕自由的灵魂。
垂落裤线的手不自觉发厉聚拢,许野望要抓住什么,却握得越紧越留不住。
除了,他明知故问地自我欺骗。
“昨晚的话,什么意思?”
许野望问。
如同猎人锁定陷进圈套的猎物,许野望的面容承了睫毛暗影,目光紧盯着她,令宋镜歌无处遁逃。
语气明明透着低声下气的卑微,他仍站得笔直,像是秉持往常姿态的落魄贵族,难以磨灭烙刻骨髓的孤傲。
许野望的视线灼热,宋镜歌被他凝视地不自在,没耐心陪他继续消磨下去,将视线落在别处。
双唇微抿,她些许庆幸自己的旧疾在此刻没有复发,否则必将十分难堪。
许野望知道宋镜歌在刻意回避他的目光,好看的眉头不悦地紧皱。
难言的晦涩铺展,他沉默承受复杂情绪,身形稍顿,手掌蜷起复松离。
“字面意思。”
宋镜歌客气且疏离,“你无权干涉我的事。”
见宋镜歌打算离开,许野望偏偏执意要对峙下去,抬脚上了两个台阶。
影子又严严实实地压了过来,他伸手来寻她的手臂,宋镜歌却侧身躲开。
恰逢学校剧场后台的音乐声止,表面舒缓的氛围转瞬幻灭。
周围的气氛,宋镜歌的耐心,以及她的疏淡,都随着许野望跨上阶梯,企图留住宋镜歌的举动而持续凝固。
起初发现许野望的存在,再到现在,宋镜歌宁愿垂眼看着散布满地的舞台彩光,空余闲暇来默数光色的种类,也不去在意许野望。
她始终没有多看他一眼。
路过的舞团同事撞见了这一幕,不明状况:“宋首席,他是?”
目光上移,许野望清晰察觉到了宋镜歌的反应。
宋镜歌眸海里的滔滔微澜乍破,凉薄墨色晕开,不耐烦的情绪替代为锋利的绝望。
酸楚和怫郁枯涩,她的雪肌于灯光下宛若染了薄霜,瞳中笼罩着果决的放弃,弥漫着,久冗着化不开的悲哀。
宋镜歌平静道:“闲杂人等。”
语毕,她不给许野望任何挽留的机会,毫无眷恋地离开。
许野望指节微颤,心脏紧缩,僵在原地,双耳屏蔽了节目的音乐,心底早已浮现的苦痛疯狂叫嚣,皆在强调他输得丢盔卸甲——
这种被人硬生生掰断他的满身傲骨,剥夺软肋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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