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截的蜡烛装在茶色的杯子里,烧过的蜡油漫出杯口,许野望将其中的一支蜡烛丢在了地上。
刚化成水的蜡油烫手,速速撒地后冷凝成固体。
梦境里的灼眼的红,更迭为卧室内淌了满地的斑斑血迹。
哀哀欲绝的母亲瘫软在地上,不哭也不闹,雪白的衣裳泡成红色,手腕周围的血液氧化为暗暗的黑,她的生命岌岌可危。
许野望手指的指甲深深按着母亲的腕部,他想给她止血,可是,指缝渗出了更多的鲜红的血液。
断线的血珠嘀嗒,顺着掌纹,滑到了许野望的手心,他感到胸口处压了块巨石。
撕裂的伤口冒出流失的生机,也抽走了许野望所有的神志,他的母亲如同无法弥补短缺的沙漏,没有光亮的眼空洞无神。
许野望想送母亲去医院,刚张开颤抖的唇,便看到了几绺白沫顺着母亲的嘴角流下。
她是服了毒药后,再割腕自杀的,完全断绝了许野望救她的希望。
抬手要拭去母亲嘴角的白沫,许野望伸出胳膊,入目是他沾满血色的双手,周遭则为同调铺张的红底。
而那恐怖的白,褪色为母亲葬礼上素净的白色纸币。
风不能吹动墓碑旁沉重的哭腔,天气是糟糕的下雨天。
余毅元道貌岸然地扮演着深情丈夫的角色,参加葬礼的亲朋好友们劝慰许野望的父亲节哀,还有些说咸道淡的人们讨论着死者。
“北都的名流圈有传言,说余毅元的妻子有轻度的抑郁症,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吧,他妻子看着很开朗的,有钱人没有那么多需要忧心的烦恼。”
“许氏对外声称她的死亡是意外,如果说真的有抑郁症,感觉就不是意外这么简单了,而且余毅元是入赘的,我阴谋论一下,会不会是为了财产……”
“可余毅元和他的妻子不是很恩爱的吗?”
……
许野望撑着伞,无语凝噎地看着余毅元,只是那么静静地盯着他,却好像把父亲曾经卑鄙龌龊的往事都演绎了数遍。
黑色的大衣遮掩了他紧攥的拳头,许野望的指关节泛起白,凌厉的目光能够看穿虚情者的伪装,雨水亦难以熄灭他的怒火。
许野望想起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掌,母亲痛苦地油尽灯枯,父亲刁滑奸诈地搂着第三者。
葬礼进行到最后的程序,他的拳头狠狠落在了余毅元的脸颊。
虚伪的父亲被凑着鼻青脸肿,余毅元大骂许野望是逆子,葬礼阴暗的天色与呵斥者的神色共同扭曲。
幻境切换,歪曲着杂乱的记忆,许野望忽地梦到了他初见宋镜歌时,她被混混困在南街小巷。
冲过去要拉开为难宋镜歌的混混们,许野望却惊奇的发现,宋镜歌和身边的人根本没注意到他。
像是不存在似的,许野望试图呼唤宋镜歌的姓名,却感觉喉咙被什么物什牢牢掐住,不但发不出声,被围困的女生也没看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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