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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记得了很多事,又仿佛记得很多事。
亚瑟曾经假装无意地试探过庄浅,发现她的记忆大部分都停留在秦贺云第一次入狱之前,没有与甄持那一段失败的婚姻,没有后来的乔焱,更没有沈思安,她倒是记得秦围,却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可她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结过婚,生过一对可爱的双生子,最初醒来的那些天,她甚至神经质地将亚瑟里奥二人当成是自己的孩子,若非年龄差实在不成立,她恐怕真的会把两人当成孩子疼爱。
后来到她清醒理智一些的时候,亚瑟开始将从前的事情告诉她,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只除了不敢说龙凤胎的事情怕愈发刺激到她之外,两人连她‘死’过一次的事儿都跟她说了。
庄浅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无动于衷。
她的日子照过,行尸走肉一般。
只除了今天短暂的反常,令两人隐隐忧心。
……
独自孤身一人进了墓园,深冬的天,穿着厚厚的衣物庄浅依然觉得很冷,她脑袋中比这片银装素裹的世界更加空白,却仿佛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坚定地朝着自己的‘墓碑’前去。
每年,庄浅总是要来自己墓前哭一哭的。
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前方跪了一个人。
庄浅行进的脚步一顿,睁大眼看向不远处自己的墓碑前,确定那里的确是跪着一个人:从身形来看,那也许是个男人,他来了应该颇久了,风衣的肩头都堆上了雪,此刻正将一束漂亮的百合花放在墓碑前。
庄浅喜欢百合花,这种喜欢,不会因为记忆混乱而改变。
哪怕隔得这么远,听着前方陌生男人的喃喃自语,她都能感觉得到对上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绝望与凄凉——那人一定是来祭奠妻子的。
他一定有一个深爱的妻子,可惜却不幸早逝。
站在原地,她心里突然一阵没来由的心酸,眼泪啪嗒啪嗒就开始顺着脸颊流,怎么都控制不住,疼得不可开交的脑袋中一瞬间猛然炸开了锅,各种奇形怪状的凌乱碎片闪过,令她不受控制地朝着前方走了好多步。
她手中的伞掉到了地上,雪花砸到了她的脸上,又冷又疼。
最终,她站在了双膝跪地献花的男人面前,留着眼泪对他说:“先生,你是不是哭错坟了?”
这里原本是公墓,可现在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墓碑了,男人一定是不知道,自己爱人已经被迁坟。
哪料,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僵硬跪地的男人陡地侧转过身来——
“小浅!”
完了。
庄浅心中默念。
在男人不顾一切熊扑过来的时候,她惊慌地踉跄着倒退几步,狠狠一屁股跌倒在雪地上。
男人肯定没有跪错坟,庄浅浑身僵硬地被对方紧拥进怀里,肯定地下了结论。
因为在刚才,当他的目光对向她时,那一瞬间陡然绽放出的精彩情绪,庄浅立刻就读懂了是什么意思:活见鬼。
男人就是来跪她的。
她就是他的妻子。
庄浅心中竟然涌现出这样一个荒唐的念头。
无意间就已经泪如雨下。
大脑剧烈疼痛,有什么封锁已久的东西迫切叫嚣着冲出,庄浅难以招架,理智与情感还在狠狠拼杀之际,她鬼使神差地念出了那本该陌生却无比熟悉的两个字:“思安……”
庄浅喜欢沈思安,这种喜欢,不会因为记忆的变迁而改变。
“小浅、小浅、小浅——”
当她听着男人一声声折磨般地念着自己的名字,才恍然发现:原来那裂缝般的四年,那行尸走肉般的四年,自己心里一直在等着的,只是这样缠绵悱恻的一声呼唤而已。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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