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壮着胆子大喊起来:“林砧,玉泄心!
林——”
他的叫声卡在喉咙之中,身子凌空而起,向水面飞去。
热烘烘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却没有野兽常有的腥气,粗粝的毛隔着衣服扎着他的身体,每一根毛都像是铁针。
他被扔在了草地上,沾了满身水。
江匪浅狼狈地爬起来,脚下一滑,再次摔倒。
等他起身站稳脚跟,一个高大的黑影已经笼罩了他。
江匪浅盯着地面上的影子,一时间不敢抬头,这个瞬间是痛苦的——他在做无谓的等待和逃避,因为终究是要抬头的。
抬头,面前是一匹狼。
狼蹲坐着,比江匪浅还要高大,前爪整齐地放在身体前面,让江匪浅有一种它很矜持的感觉。
还是那双眼睛,江匪浅总是忍不住盯着这双眼睛:金色的瞳孔,里面是红色的火焰,像是有两个小火轮在转转不已。
江匪浅萌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四处看看,终于明白了:周围的景物已经不再是雾蒙蒙的一片,而是清晰起来,他这些时候一直处于神道中的迷蒙状态,忽然看到清晰的世界,不由十分不习惯。
但他也明白,这意味着他已经被带到了正常的世界中。
一人一狼的眼睛相接,彼此凝视,掂量,似乎是在挑衅对方。
江匪浅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是雪山的冰雪融化流淌出来的水;狼的眼睛则一如既往地燃烧,昭示着火焰最大的热量。
他们不肯退让一步。
我为什么和一匹狼较劲?江匪浅收回了目光,他冲狼说:“你抓我来做什么?如果是要吃掉我的话,最好赶快,我不想在这里站着,有一种浪费时间的感觉。”
也不知道狼是否听懂了他的话,总之,狼忽然起身,迅速离去,留着江匪浅在原地目瞪口呆。
愣神了一阵子,江匪浅默默开始寻找神道。
狼带着他走了不远,神道应当在视线范围内。
但是没有!
江匪浅怀疑自己的眼睛,他瞪大眼睛四周查看,脚下是湿润的草地,头顶是蓝得诱人的天空,空气中吹满了野性得广袤的味道——但是没有神道。
这地方是完全的透亮明媚,让人怀疑神秘朦胧的神道是一个梦。
但是怎么会?
江匪浅的后背开始渗出汗水,他的伙伴们失踪,他一个人流落在荒原山,毫无补给。
最要命的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天渐渐黑了。
一定是有人拨弄了时间,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天黑?一定还有人在后土的上方泼了墨水,不然世界怎么会这样黑?
夕阳在天空的最后一抹余晖像是轻薄的蛋壳上面绘制了粉彩,再用一盏灯打在蛋壳上,映照出柔和的色彩。
但在这之后,所有的光明都被吞吃掉了,后土像是跳入黑水中的青蛙,眼前倏忽全是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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