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瑜便道:“朕记得,兖州姚家的女儿倒是歌不错,既然已经见过了舞,不若再听听中原的名曲,待夜宴将歇,再论功行赏,王子以为如何?”
阿必赤合笑了一声,“载歌载舞,赏心悦目,那自然好。”
他笑的开朗,底下却有了不少私语声。
兖州姚家。
提及这四个字,毫无意外,指的是那个商贾之家。
南北二姚,一个是借太祖时期海运兴盛而起家,以丝织瓷器为主,另一个则是前朝却是靠着茶马贸易,长途行商。
但自太祖建朝,与北漠民族的关系便一直紧张,茶马贸易风险大,又易遭人诟病,兖州姚家在此前一直是颓势。
只是近几年大力发展商帮,四处经营着钱庄当铺,不知不觉间又有了起色。
何况朝中人人皆道,内阁首辅方清平独子方筹,倡“经世致用”
、“工商皆本”
,一向对兖州姚家多有褒扬之意。
伴着一声高唱,另外一人从容走上高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车碾残花,玉人月下,吹箫罢。
未遇宫娃,是几度添白发……”
白衣红裙的女子抱着琵琶紧跟而上,丝竹声起。
而后又是一众打扮各异的伶人上了台,一批明显异于中原扮相。
朱鸾由那声唱词便被吸引,一面轻声惊叹道:“是《汉宫秋》……”
第二十九章所求
《汉宫秋》流行已久,只是建文帝不喜这个剧目。
昭君出塞的故事,既有画师的小人面孔,也有汉帝的懦弱无能,以及外族的凶狠可怖,这样的剧目于皇宫来说太过尖锐,也没有哪个不长脑子的把这出戏搬在皇帝眼前。
朱槿一双明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那位白裙的歌女,一颦一笑皆是惑人的风情。
熟悉的歌喉依旧婉转动人,她走上台似乎自然而然地就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是莲心。
“秋木萋萋兮叶萎黄,明月澹澹兮晚露凉,”
引文与下句皆出自周源源、黄新德主演黄梅戏清唱剧《汉宫秋》
歌声起落,莲心站定,看向一旁的昭君,继续唱道:“长门十载兮心无望,青娥素女兮守空房。”
声如瀑布急转而下,泄露出无边的悲凉孤寂。
昭君抬目接道:“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
既然已经上了宫宴,那人们也就免不了又要私下议论几分,场上气氛如鼓乐之声,一时之间高涨。
秦妍的舞乐是高雅的艺术,而戏剧却是民间世俗气,但即使是青瓦红墙的宫禁之处,也并非所有人都是爱好风雅,出尘逸世的高士,反而无论寒门还是世族,对这些民间戏剧却都是藏着掖着的喜好。
况且今日,剧目既是天子支持,众人也就没了顾忌,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互相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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