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溯没得到回答,便坐着没动,天气炎热,助理怕妆花掉,一直在他旁边扇扇子,听到郁溯不搭理导演的安排,有点儿发怵,往后缩了缩。
“你需要休息吗?”
郁溯突然问道。
“啊。”
年轻助理吓了一跳,“不,不需要。”
郁溯站起身,没看盛兆良:“我助理恐怕有点儿中暑,我们去化妆室休息一会儿,等摄影老师和他的小徒弟叙完旧再开始吧。”
盛兆良一把捏扁了手里的咖啡杯:“他妈的,都没有时间观念是吧!
说了十点准时开机,是不是还要再喝个下午茶再拍?!”
他声音大得吓人,整个片场噤若寒蝉,盛兆良把咖啡丢出去,深色的液体溅了一些到郁溯的袍角上,郁溯闭了闭眼睛。
盛兆良抬手指住田镜:“你,去2号机位,演员没准备好,第一个镜头拍重楼全景。”
突然被指派了任务的田镜慌慌张张地回头,看向载人摇臂高耸的2号机位,老天爷,他可从来没有爬那么高过。
第六章
田镜正襟危坐在摇臂顶端,一分钟过去了,他觉得自己还在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频率晃着,底下的人小声嬉笑,有人说“摇臂该不会咔擦断了吧”
。
田镜第一次萌生了想减肥的念头。
“听清楚了?还要我再讲一遍吗?”
盛兆良在底下用喇叭惊天动地地喊。
田镜缩着脖子,不明白刚开机盛兆良哪儿来的邪火,连连道:“清楚了清楚了。”
盛兆良喊:“Action!”
田镜微微弓起背,就像他在课桌前专心致志做卷子那样,那种沉浸到自己世界中的专注氛围将他包裹起来,让他不起眼,让他几乎与黑色的巨大机器融为一体。
盛兆良注视着那个胖胖的像某种冬眠动物一样安静的背影,忘记了看监视器。
郁溯看了他一眼,把被咖啡泼脏的衣摆提起来,离场了。
田镜要拍的镜头简单,他虽然是第一次上摇臂,但也没有出纰漏,很快就过了,升降机缓缓下降,田镜难得轻盈地从座位上跳下来,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兴奋。
盛兆良想多少说两句,缓和一下刚刚自己造成的战栗气氛,也可以说是……鼓励一下田镜,但他还没开口,就看任曜驹朝田镜走过去,任曜驹这人特别会摆为人师表的样子,盛兆良想看到的尴尬场面非但没有,那两人似乎都要在他眼皮底下冰释前嫌了。
他莫名烦躁。
之后的一整天,田镜都跟在任曜驹左右,两人大学时代的师生默契仿佛又回来了,田镜完全沉浸在久违的工作中,早忘了他甚至动过因为任曜驹在而放弃参与的念头。
拍摄结束后剧组的人回酒店休息,田镜是被安排跟林锐一间屋子的,大约因为他们都是助理。
林锐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田镜也属于闷葫芦,两个人回到房间轮流洗澡后就默默处理自己的工作了,屋子里悄无声息。
“那个……”
林锐突然出声,“我能问你点事儿吗?”
田镜挺意外的,说:“我知道的话,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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