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的神志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
清楚时便被“屈辱”
给包裹了,她觉得自己从里到外被彻底地改变了,再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她觉得自己周身的每一个细微的毛孔,都渗透了那个恶魔的汗液,自己的每一寸白嫩的肌肤,都被摩揉进那个“黑野猪”
的皮屑。
她恶心得直想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
“我的一生给毁了啦我还怎么出门见人啦我哪还有脸再见”
梅子再不敢去想自己的心上人了,她把自己蜷缩进挣脱不开的网里了。
要不是想着娘,为了娘,她真的不想活在这人世上了。
梅子娘毕竟是过来之人,作为母亲,她甚至比女儿更伤心,更痛苦,更焦虑。
“这男女间的事,有了头一回,就有第二回,第三回”
娘越往下想,心揪得越紧了。
她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忍了吧不能那个老豺狗要是糟践了自己,那就忍了,眼泪往肚里咽吧,已经这把岁数了,还顾得了什么脸面你想顾着脸就顾得住吗跌在人家的网里了,人家权大势大,自己又是黑五类家属,把柄攥在人手里了
“可现在被糟践的不是自己是闺女啊才十八岁的黄花闺女啊而且我我对不起她呀
“这才是头一回啊,日后一旦我的天啦
“不忍又有什么法子呢古话说,捉贼捉脏,捉奸捉双,你抓住他了吗就是抓住了,也不能上告呀。
母亲上告,女儿作证谁信那再说你是黑五类家属,他肯定要反咬一口母女合谋,企图栽赃陷害革命干部。
人家有权有势力嘴大,非但告不倒他,还自己给自己加罪哩
“除非找一个庄邻或生产队干部来现场天啦,我这做娘的,做的是什么事啊天底下有这样的娘吗
“老天啊,你让我们母女怎么活呀,你让我这做娘的,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娘哭一阵想一阵,想一阵哭一阵,在“忍”
与“不能忍”
之间徘徊着,挣扎着
身心憔悴的娘,无可奈何的娘,几乎走投无路的娘,为了女儿,苦苦折磨了一夜。
天快亮时,娘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准备豁出这条老命了
但娘实在不希望事态的发展像她设想的那样。
她下了床,跪在堂案前,对着她心目中的祖宗牌位,深深地弯下身子,满布皱纹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默默地虔诚地祈求苍天,祈求大地,祈求列祖列宗们
“真心实意地保佑我的闺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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