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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蜷在船舱狭小的角落里,不知坐了多久,身子都麻透了,感觉不到哪里是手,哪里是脚,说不紧张不害怕是假的,奇怪却哭不出来,渐渐也就平静了,只感到眩晕感由脑中一波波袭来,意识朦胧中她只是想,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妈妈包的饺子......
梦里小引哥哥陪她放鞭炮,一片杂乱喧嚣的“砰砰”
声响,然后落入温暖怀抱,有烫的水滑入颈中,有人焦急唤她,“黎黎?黎黎?”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看见妈妈抱着她,哭得很厉害。
她觉得鼻子酸酸的,也好想哭,可只是举起小手去拭妈妈满脸的泪痕,眉毛一紧一紧的憋住泪,颤抖着说:“妈妈,我不怕。”
妈妈却哭得更厉害,将她抱的更紧。
六岁的代黎伏在妈妈的肩头,仰望满天星光,已经学着不再依赖。
墙上几盏壁灯,将雪白印花壁纸晕成浅黄,却无法让人感觉到温暖,一名米白色西服的男孩静静穿过走廊,颈间的蝴蝶领结打得一丝不苟,走廊尽头的双扇大门前停下,轻轻敲门,“爷爷?”
不久即有苍老的声音传出,“进来。”
男孩推开门,昏暗灯光下见着一名老人,满面深深浅浅的皱纹,威严的气度掩不住沧桑之态,老人缓缓开口,“明日一早的洋轮,到了那边自有人安排,你要用心的学,别给我容家丢脸。”
男孩微垂了头,“是,爷爷。”
老人叹口气又道:“你也知道,你父亲不是做生意的料,容家这么大的家业,以后就全指望你了。”
男孩抬起头,双目中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自信,“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好。”
回到房间,仆人们正为他的远行做准备,母亲坐在沙发里垂泪,断断续续的抱怨,“都怪你父亲,自己不争气......老爷子也真够狠心的,孩子还这样小,年都不让人好好过......你到了那边,万事要自己小心,过了夏天我便同你父亲去看你......”
男孩微笑着温言劝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太担心。”
九岁的容庭轩轻拍母亲的肩,透过玻璃窗看见漫天星辰,以为想要的都能拥有。
冬日里天黑得早,寒风呼呼的吹,几乎要将整个茅草房都掀倒,灶台后头的草堆里,瘦小的女孩正在烧火,身上一件打满了各色补丁的粗布蓝衣,单薄得抵不住一丝寒气。
屋外也有鞭炮声,也有孩子们的追逐嬉闹,她不过偶尔的分神,转头去看,即遭到母亲的喝骂。
晚饭做好后,母亲出门去寻她那调皮的哥哥,她从灶台后慢慢爬起来,顶着刺骨的风走出屋子,打了井水洗净手脸,水同样冷的刺骨。
回屋仍不见母亲回来,桌上有一盘小炒肉,她使劲吸鼻子,想多闻几口肉香,小炒肉油亮的颜色,煤油灯下特别的诱人,她有多久没尝过肉的滋味了?半年?一年?她已经记不清,或许从未吃过,那味道只是自己的幻想。
她终于没能抵住诱惑,爬上凳子,挑了最小的一块放进嘴里......啊,真的很香......
“妹妹偷吃肉!
娘你快来!
妹妹在偷肉吃!”
她还没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被推到了地上,母亲拿起笤帚,劈头盖脸就打下来,“让你偷吃!
你个赔钱货!
让你偷吃!”
她死死闭着眼,咬紧了嘴里那块肉。
晚上蜷在灶台后的草堆里,细细回品齿间肉香,忘了身上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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