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头一回见面梁文昊便说喜欢战白,怪不得当日战白回来后提到他便欲言又止。
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别人好,只是我们总看不透罢了。
“你怎么敢……”
他的话没有说完,战青便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发白:“闭嘴,不许你这种人污了阿白的名字!”
梁文昊一把攥住战青拿剑的手,将刀刃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面色淡然道:“那你就杀了我吧。
阿白去宁安的前一天晚上来找我,说想叫我好好活下去,可我活不下去了。”
战青冷笑,粗暴地抽回长剑:“你凭什么活不下去了?你算什么东西。”
梁文昊的手上立刻多了一个长长的口子,汩汩地淌着血,他却全然没有感觉一般,只木然地看着战青,开口道:“我觉得,我是喜欢阿白的。”
“阿白用不着你喜欢,也用不着你的施舍。”
我吸了口气上前拉开战青,将梁文昊甩到地上,为了让他听清楚,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他那时在陈仓守军之前喊出‘援军将到’的时候,想的一定不会是你。”
梁文昊忽的就惶然起来,好像我说出了什么他一直竭力避免忽略的事情,慢慢地瞪大了眼睛,一遍又一遍喃喃念着战白的名字,那层漠然的壳子肉眼可见的龟裂开来。
终于,他跌跪在地上,一手撑着青石地面,一手捂着嘴,牙缝中漏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像是垂死的动物般无力地委顿下来,忽的吐出一口血来。
嫣红的血洒在未化的白雪之上,颜色格外的妖艳。
风悲日曛,栏槛凄凄。
维雅静静地看着,微微将脸侧向一边,幽幽远远地叹了口气,在梁文昊低低的哽咽声中说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你这幅样子,是为了那个兄弟,还是为了战白,或是为了你自己?”
战青冷眼看着,快意道:“问这个,还有什么必要么?总归战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维雅沉默了半晌,突然在悲愤的气氛中开口道:“你们打算骗他到什么时候?叫他完全忘了前一个未免强人所难,到这个程度,我觉得已然差不多了,再磨蹭下去,战白就真要走了。”
梁文昊猛地抬头,顿了顿,颤着声音开口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战青恶狠狠地瞪了维雅一眼,维雅立刻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梁文昊死死地盯着他们两个。
情势僵持,我沉默了又沉默,终于在一片死寂中开口道:“战白,没死?”
“你不知道?维雅没告诉你么?”
战青收起剑,冷冷扫了梁文昊一眼,有些讶异地转向我说道。
我狐疑地看向维雅。
维雅装模作样地又叹了口气,以君墨清牌笑容笑眯眯地对我解释道:“临优知道战白的身份,原本是想借杀他看能不能逼着梁文昊妥协,后来见此路不通,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没真杀了战白,而是将刀锋略微偏了一些……
临优原本是达斡尔部老首领和汉人奴隶的孩子,在戎狄部落中地位不高,在宁安潜伏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回去也没能讨个好,前些天那一战里他被统领拉着挡了一箭,就这么死了,他手下楚达伦心有不忿,率部投靠了大庆,顺便就把战白也一起带了过来。
他的伤不重,我一出手,很快就重新活蹦乱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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