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大殿的角落中,塌上一个空空的草席,刘建趴跪在旁边,似乎听见了声音,扬起头看着我。
阴影中是他瘦弱的小小脊背,看似就快被冷风折断般挺立着。
我心下暗暗诧异。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半晌,我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去模他的脸颊,触感冰凉,这才发现上面满是泪水。
灯笼中的烛火在穿堂而过的风中摇曳,我看不见掌灯下刘建的表情,却只看见他黑暗中发亮的双眸。
我一手如安慰般地轻抚着他,从发梢直至脸颊;另一只手从怀中抽出手绢缓缓地给他擦拭泪水。
他却忽然跪在我的面前,死死地揪着我的锦袍,他的嗓子早就哭不出来了,只是干嚎,声音像折断的枯枝,落在我的心里,却激不起一丝波澜。
我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将他拥在怀里。
他如同找到浮木一般,紧紧地抱住了我。
不知道他哭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两个时辰。
这一刻他不像一个皇子,只像一个孩子。
时间静静地流淌,我一边帮他顺气,一边轻轻地拍他。
他一口咬住我肩上的衣襟,喉咙已经干涸了,呜呜的发不出声音,只是颤抖地抽气。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他竟昏了过去,我抱起他,出殿往未央宫走去。
他轻飘飘的,我的脚步却不禁发沉。
路上,他在我怀中微微睁了眼:“去哪儿?”
他嘶哑着问我。
我抱着他,索性在青石板边的草丛里坐了下来,让他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仰面,指着天空引导着他。
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我在他耳边轻声问他:“天上的星星漂亮么?月嬷嬷变成了星星,正看着你呢。”
他眼泪一下子就流了满脸。
“哪一颗是月嬷嬷?”
他几乎发不出声音了,我却认得他的嘴形。
我指着北极星:“那颗是,你看,整个天空,就它最亮……她在天上,能告诉你前进的方向。”
他怔怔地看着我:“真的?”
我郑重地点头。
只见他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望了多久。
我抱着他轻轻地在他耳边道:“我寝宫中还有偏殿,你那边有奸人,未查明前,不能住了,就住在我那里吧。”
他点了点头。
“明日我带人去郊外厚葬月嬷嬷,你要不要一起来?”
他赤红了眼,气息又不稳了:“我以后绝饶不了他们。”
我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嘴。
他整个人都呆呆的,忽然揪紧了我的外衫:“月嬷嬷就说过,你会来救我的。”
我俯身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安慰的亲吻:“你是我的弟弟。
和我血脉相连。”
我说。
我一路上抱着他,直到寝宫。
让人偏将室收拾出来,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叫我:“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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