蛣蜣族人利用雪天,官府思想麻痹,自己又善於阵地战,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杀进俪城。
我的眼前,又重现初到王朝那段血腥弥漫的一幕。
山高皇帝远,要是皇城得到消息再纠集兵马赶到,起码也要三天时间。
在这三天里,城池会不会被攻陷?那些来不及逃命的俪城百姓,会不会遭受蛣蜣族人的蹂躏侵犯?
又想起夏天农市的时候,俪城吏员巴结封叔的那些话。
外敌来袭,正是封叔大展经纶,为朝廷效力的好时机吧?
“或许靖帝怀疑上了我,但是我封某做事光明磊落,他们抓不到我的把柄。”
封叔阴沉的声音在耳边盘绕,我心念一动,竟站在雪地上思忖起来。
此时此刻,我以旁观者的角度看战争,竟比别人多了点灵透。
究竟是什麽?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通往东庙的道上已经寥寥无人,绵绵细雪在这个时候又开始下了。
随着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城头的攻击和抵抗停止在茫茫雪雾之中。
因为突然雪至,阻挡了蛣蜣族人第一轮的进攻。
我终於感觉寒至透骨,裹紧身上的奴服,蹒跚着向东庙赶去。
好不容易赶到东庙,前後几座大殿驻紮着几户官宦之家,时有身影进出,都是脚步匆匆,一派忙乱嘈杂的景象。
封泽的白发在人群里很显眼。
我找到他,他拉我进了一个祭祀堂,道:“你怎麽现在才赶来,都什麽时辰了?我还以为你被蛣蜣族人掳了去。
这雪一停,蛣蜣人又会进攻,东庙还是不太平。”
里面火光映照红漆梁柱,接着是封夫人的声音,“封泽,你跟谁说话?要是这个小贱奴,把她叫进来!”
封泽在後面推了我一把,我踉跄着进去。
火堆燃得炎炎,封逸谦在火边席地而坐,俊美的脸迎着火光倒似没有了苍白,有一层嫣红浮在上面。
他毫无表情地抬头,满目都是脆弱,又缓缓地低下眼去。
封夫人坐在他的身旁,接过侍女端过来的水想喂他。
封逸谦捧过竹碗,仰头就饮。
好像喝多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手里的陶碗骨碌碌滚在地上。
我惊讶地望着他,侍女近到面前,趁我不戒备,挥手就给我一巴掌,“少爷怜悯你才让你伺候他,你倒享起清福来了!
这冰天雪地的,你让少爷穿这麽少,想冻着他不成?”
又玩什麽把戏?我内心冷冷地笑,反讥道:“他是大人,手脚长在自己身上,怎连个冷暖饥渴都不知!”
“你还嘴硬!
回头把你扔在外面,让你在雪天里冻死!
饿死!”
侍女骂得凶狠。
封逸谦终於又抬起头,深深地吸着气,睫毛微颤,“都别说了。
你,过来。”
他朝我抬了抬手指。
我无声地走到他身边,坐下去想扶住他,他人一歪,整个身子偎依在我的臂弯中。
我震了震,刚要挣脱,他却捉住我的手,柔软地、轻轻地说:“宜笑,我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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