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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文锦之前就有预感,现在更是觉得预感成真了,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回到家里以后,恍恍惚惚的,甚至开始思考是逃、还是奋死一搏。
管着枢密院的他自然知道应天府兵力如何,也知道丁醇看上去风光无限,其实他领的都是外面的兵,比不上一直留守在应天府的真正精锐。
但是在应天府里面起事,太难了,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一不留神,手下的人就容易反扑,不如找几个靠谱的人,带一部分兵力出去,跑到太子暂时无法控制的地方,然后再慢慢筹谋……
即使那样很可能也只是延长他的死期,那他也不想明日就死。
耿文锦的脑中有模糊的计划开始成型,他甚至想好了自己要去找谁,尚西关他不考虑,就让他死在应天府好了。
而就在他过着脑袋里的名单时,东宫侍卫到访,说是太子请他进宫,有事相商。
毫不夸张的说,耿文锦头发丝都要竖起来了,他以为他要去赴鸿门宴,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了。
但不去又不行,时间太短,他连正经的计划都没想出来。
最后,他战战兢兢的到了东宫,却见到了一个对他温和有礼的太子。
太子把他扶起来,周围没有第二个人,他对耿文锦推心置腹,表示他已经打算完成天寿帝的心愿,将那罪己诏发下去了。
既然要平反,就必须有替罪羊背锅,而他,作为储君,大齐的下一任皇帝,实在不愿看到朝中人才凋零,也不愿看到酒囊饭袋占着好位置,所以,他希望耿文锦能帮他一把,将这件事,变成肃清朝廷的好时机。
耿文锦呆呆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太子这是不打算动他了,而是打算动尚西关。
太子还一再的暗示,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他钦慕詹慎游将军,却也敬佩耿枢密的本事,而本事,就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最为看重的。
耿文锦的表情渐渐变化,他同样是对天寿帝没什么忠心的人,如今新主已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不接是傻子。
他以为太子只留他一人对话,是信任他,也是看重他,其实,太子只留他一人,是因为这话不能传出去。
他可不是天寿帝,从不在乎什么朝令夕改,他要脸,他还想和二郎做名传千古的明君良臣呢,可不能因为一个耿文锦,就留下说话不算话的黑历史。
命保住了,耿文锦狂喜,连忙答应了太子的请求,甚至第二日,瞬间就改变了态度,开始做他最熟悉的事。
当年,他踩着詹慎游上位,获得天寿帝的信任,如今,他踩着尚西关上位,获得太子的信任。
对尚西关的清算是后面才要做的事,如今,首要的任务,是把罪己诏发下去。
罪己诏一出,整个大齐如同一片池塘,以应天府为中心,咚的一声,水波纹一圈一圈的传远,震惊了每个听到这个消息的大齐人。
百姓有多震惊,又有多感慨,詹家人是不知道的,詹家的三口人,此时,只是坐在外城的那间破屋当中,沉默的坐着,谁也不开口。
詹不休看看寂寥的祖父,与安静的妹妹,然后说道:“太子赏了咱们家一座新府邸,所有物什一应俱全,连仆役都是宫里出来的。
至于爹娘的坟茔,也要被打开,重新厚葬,祖父,往后咱们可以搬回内城去了。”
詹老太公却没有动静。
当年是他一意孤行,非要破碎的全家继续留在应天府,分明孙子孙女都有意离开了,但他为着那点看似清高、也看似可笑的坚持,让这两个孩子,在窒息又贫苦的环境当中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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