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起来,半晌,“东卿……”
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我在叫他,“什么?”
“你有没有听见‘咔啦’一声的,声音?”
他顿时警惕地四下留意,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咔啦’?你又玩我?”
“真的没有听见?”
“周、天、赐!”
“好好好!”
我举手投降,“那是我的心,因为你的关心,所以开心得,碎掉了的,声音……”
第7章
等我发现我竟然无处可去的时候,又已经夜幕降临了。
安排好了“宝合祥”
所有货物的运输,安排好了我打算运走的东西,该搬的搬,该换的换,只等最后那个舒通关节的手续。
但是郑家本身财大势大,这几车皮货物的运输在他们来说简直是小事一桩——我找郑肥佬来做这件事本来也就是看中的这点。
所以,我发现,一时间,我竟然已经无事可做无处可去。
然后,不知不觉当中,我竟然又傻傻地往“家”
的方向踱过去。
虽然小鲍说了这地方应该不能再回去了,但是脚却像有着自己的主意,稍一不留意,它就往那个其实也并没有怎么熟悉的地方走过去。
天气还是很闷热,也是,现在这个天气只有越来越热的趋势,要等凉下来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但是上海,我深深地怀疑,它还能撑下两个月的时间吗?
能够走的基本上已经都走了,只不过听说日本人开始往上海的外围驻军,就算逃出上海,估计也逃不出日本人的包围圈。
当然了,有门路的人不在这个绝望的范围内。
于是市面上反而呈现出一种类似死寂了希望后的反亢奋,从来不喝酒的人开始酗酒,从来不上舞厅的人开始泡舞小姐,从来都以精打细算为终身目标的小市民开始大笔大笔花费他们一辈子辛辛苦苦赚来的钱,所以,市面看起来竟然还有些繁荣。
但那只是在太阳还没有下山的情况,一旦夜幕降临,上海,即便沦落为死城。
很闷热很阴暗很压抑的,死城!
油腻便溺潮湿腐坏的各种臭气从弄堂里弥散开来,我无法呼吸,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一步拖着一步慢慢地走过去。
原来无处可去的滋味如此不好受,可惜我又找不到其他可以聊以消遣的事情。
也许走过去,再走回去,再走过来,再走回去,这漫漫一夜也就过去了吧——我苦笑,周天赐,你真是无聊到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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