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被家里人教导着做人要端方持重,他恭正敦顺了二十多年,乍然这般无理撒泼地闹上一回,竟觉得畅快不已,心中浊气尽数消散,连带着身子骨都轻快起来。
他缓了缓神,起身推开堂屋门,云胡勾着手站在门后,眼泪扑簌簌地砸下来,濡湿了鬓角的发丝,一绺一绺地贴在两边,他不住地抬袖擦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云胡,你别哭了。”
满崽扯扯云胡的衣角,稚声稚气地哄他道,“你不要怕,我和阿兄不会赶你走的。”
云胡身子紧绷着,小心翼翼地抬眉偷瞄谢见君,好似是在等他的反应。
窥察到他试探的小动作,谢见君微微颔首。
云胡见此,暗暗松了口气,整个人倏地松懈下来,连肩膀头子都垮了下去,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谢见君,直觉面前这人,眼底眸光温柔得似一汪春日初融的泉水,让他无端心神都安定下来。
“云胡,云胡,我饿了……”
,蓦然神思被满崽打断,他呆呆一怔,连忙别开脸去,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他手忙脚乱地穿过谢见君的身旁,出门时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不等谢见君出手相扶,红着脸钻进了灶房里,仿若一只冒冒失失的小兔子,煞是可爱。
晚些,
饭菜端上了炕桌,说是饭菜,不过就是丧席上余着的吃食,带些油水,满崽也不嫌弃,刚入座便熟练地拿起筷子。
谢见君没得什么胃口,侧坐在一旁,勺子搅动着碗中的米粥,片刻,不见云胡上桌。
“满崽,可是瞧着云胡去哪儿了?”
,他低声道,眼神不住地往门口张望。
满崽饿坏了,正大口嚼着谢见君给他挑了刺的鱼肉,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吐字都不甚清楚,“阿兄,你快吃吧,娘亲不许云胡上桌吃饭,他定然是找地方呆着了。”
“为何不许?”
谢见君很是纳闷,即便这个朝代哥儿的地位再怎么低微,也没有不许人上桌吃饭的道理。
满崽眨巴着大眼睛,羽睫忽闪忽闪的,“嗯嗯呃呃”
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道道来,末了,似是想起来什么,忙开口道,“娘说云胡晦气,怕家里遭了瘟,还嫌弃他夜里大喊大叫,把他赶去了牛棚睡。”
“这……”
谢见君禁不住咋舌,既是嫌弃他晦气,缘何又迎他过门?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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