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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竹在想象当时父亲心里的伤心和愤怒,把头低了下来。
张林说:“那个时候我们都不了解小何,他家里的情况、他个人的情况,你都没跟你爸提过半个字,突然有一天就和他扯了结婚证,你都不知道你爸有多担心。
而且小何和你都是傲气人,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你瞒着你爸不给招呼,结婚了也不征求他的意见,他肯定不高兴啊!
有一回你爸在外头办事遇见小何,他正在面试,工作不稳定,你爸怎么能放心?小何见着他也是木头木脑,什么都不主动交代。
后来小何连着三回带着父母上门,你爸其实口风已经松了。
最后那天,他在房内透着窗户看了你们很久,看到你扭头走了,他就让我找时间约约小何的爸妈。
谁知道没两天就出了那件不幸的事情!”
方竹只觉胸口被一团乱麻压着,头脑发胀,她问:“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呢?”
张林有一点负气:“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讲过,你错怪你爸了,你听我的吗?”
他见方竹垂头难受,便将口气缓和下来,“大半年前吧,小何回来找我,他听说你爸病了,帮着我一起照顾到现在。
你爸嘴上不说,可我瞧着是后悔的,当初我们对小何的为人缺乏了解。
你们偷偷结婚那阵,部队里上一个信息系统的大项目,上亿的投入让他责任和压力都很大。
等项目完了回到家,听到你结婚的消息,能高兴嘛?况且当初的你是死活不肯和你爸多说一句话的。
那时候我跟你讲什么不都是白讲?”
方竹惭愧难抑。
她能想象那年那刻的何之轩和父亲都傲岸地站立在两个不同立场,不容让对方分毫。
她亦然,她从未为拉近他们的距离而努力。
张林说:“小何来找你爸那天,正好你爸病发,又吐又泻,我叫的救护车还没到,他很利落地就都给收拾了。
后来在救护车上,你爸对他说,你不需要这样。
他对你爸说,你是方竹的爸爸。
我看到你爸笑了,这些年我看到他头一回这么轻松地笑。”
方竹低低道:“他做得比我好。”
张林说:“傻丫头,小何能回头就是你最大的福气了,好好过日子,别再和你爸较劲了。
你、你爸、小何,都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不肯说。
你都不知道你爸这些年为你白了多少头发,上去看看你?小何还没走。”
方竹点头,可是跟着张林走到病房门口又没有勇气进去。
张林着急:“怎么走到这里又别扭了?”
方竹只是摇头,眼圈都红起来。
张林见她如此,除了理解也别无他法,他说:“小竹,我觉得你当初是犯错误了。
你犯了本位主义的错误,许多事情你不尝试就随便下结论,这是要不得的。”
他说得对。
她就是咎由自取的,把一条道走到黑,可转一个弯,先明是这么容。
这会让她越想越内疚,越想越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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