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莺急了,站起来叫:“喂,你干啥?别下去了,水流急,小心叫河水卷了你去!”
曹荣祥鞋裤尽湿,却仍然往前走,伸手进到水里,掏出一把河水在手心里细看。
他仓皇的抬起头,叫道:“你能不能拉着我的手,我要看看河床。
十分要紧,你能不能拽着我点?”
王月莺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弯腰在河底下捞点泥上来有什么要紧,她不懂这个,但是她能看懂曹荣祥脸上的焦急丝毫没有做作。
她不再多说,答应一声就跟着下到河边,一个浪花扑上来,她也和曹荣祥一样一身精湿。
她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扣住曹荣祥的手,自己的身子倾斜着,给他支点和重心,曹荣祥往前移动一点,她也移动一点,直到半个身子已经浸入水中,曹荣祥才停下来,猫腰整个钻进河里。
下到河里,月莺现在也知道浑河不对劲了。
河中间水流平稳,稳的能浮起石片,可这近岸水浅的地方水流竟然急得像暴风中的大海,一个个浪花打上来,就像硬铁板一样砸的人生疼。
她只能紧紧握着曹荣祥留在河面上的手,浪花劈头盖脸的往她头上浇,浇的她眼睛前面全是一片白花花亮,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的手就是曹荣祥唯一的依靠,只要她一松手,这个人就会立即跌进河中,转眼便会无影无踪,他那么相信她,所以月莺只有拼出死力,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开,等真的抓不住了,就算和他一起进了河里,也绝对不能放开。
她的嘴唇越咬越白,手臂越来越颤,每一秒钟都像一辈子那么长久,现在什么学文,早已经不能让她失魂落魄了,如今的她系着两条性命,一魂一魄也不能丢,月莺头脑无比清醒,脚下无比坚定,直到曹荣祥终于从水下露出头来,她踩着溜滑的稀泥,稳着两个人的重量,迎着刀子一样的激浪,脚下竟然一丝一毫也没有移动!
曹荣祥脸色白的像死人一样,脸上好几个地方沾着浑河特有的绛红色淤泥。
他顾不得擦拭,脑袋一出水就一把攥住月莺的手臂,叫道:“快跑!
我们快跑,最多两个小时,这里就要发洪水了!”
月莺闻言一个趔趄,失声道:“什么?”
曹荣祥拉着她连滚带爬的回到岸上,两个人变成一对泥塘子里沾过的糖葫芦,他喘着气道:“我学水利工程的,这个河已经测量了一个多月了,今天早上还去看了河道。
不应该是这样,现在总总现象表明,十几天的大雨下来,浑河河水泥沙含量大大增加,已经超过了河流的最大承载量,而河水的力气却不及将泥沙运到下游,水流的声音已经从上午的咆哮声转成呜咽,说明上游有淤积区……”
看着王月莺鸭子听雷一样看着他,他跺着脚道:“就是说河水很可能再一次改道!
要发大水了!”
王月莺心头大震,河水改道?河水改道的地方,不就是帆子集吗?几十年前的浑河改道她虽然没有碰上,可是从老一辈人口里早听的滚瓜烂熟。
什么半夜里一阵怪叫,妖怪降临了。
三十几户人家一百多口人,一个浪头过去就全没了踪影,就连地里的老牛,也只是来得及叫一声,惨啊,一个能喘气的生灵都没有留下,连房子都没了,就那么眨巴一下眼睛的功夫,全进了河龙王的肚子。
整整齐齐给大伙冲出了现在庙会用的河滩地。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