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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分里外两间,大少爷身着月白色长袍,负手站在隔断的多宝阁旁,听闻人声转过头来,方要口出斥责,见来人是红绣却生生闭了嘴。
怎么是她?
诸葛言然剑眉紧蹙,一双星目波澜闪烁,最终归于沉寂。
常年于商场上行走,见惯了人情世故,他早已能将情绪收放自如,若是个普通的下人,斥责几句消消气便也罢了,可前些日子他刚被父亲责怪,而且那宗事情与红绣也有些关系,此际责怪她,不知父亲是否会误会,不如趁此机会……
诸葛言然踱到圈椅旁优雅的入座,随手抓了本书来看,眉眼不抬的道:“是你坏了规矩?”
红绣垂着头道:“红绣初来乍到,并不知大少爷的规矩为何。”
诸葛言然放下书本,揉着眉心疲惫又懊恼的说:“年关将至,各地的账目纷至沓来,我已熬了几个通宵,账目眼瞅着就要统算出来,却不料被你扰乱了,那些记录的纸张顺序大乱,我几夜的辛苦全然白费,又要重头算起。”
红绣低头不语,大少爷也算得上好脾气了,若是一般的人,这时候怕是要暴跳如雷的。
想来大少爷也清楚其中缘由,并未问那句“锦瑟怎的没好好教你”
。
“你去吧,我早先放下话,我院里的规矩既然立得,便容不得人打破,哪来回哪去,我也不重罚你了。”
红绣猛然抬头,一双灿若星辰的大眼直对上诸葛言然一双星目。
她以为自己会受些轻罚,想不到诸葛言然会直接撵人。
不过也对,她现在身份暧昧不明,留在身边也是个隐患,带她好不得坏不得,不若撵了出去清静,也省的被人捉住把柄痛脚。
红绣了然的笑了一下,表情中不乏苦涩与解嘲。
诸葛言然一愣,刚要说些什么,就见红绣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谢大少爷不罚之恩,奴婢告退了。”
眼瞧着红绣一步步退出了书房,待要出门的时候,诸葛言然隐约听到她说了一句:“九千六百八十七万五千四百三十二。”
诸葛言然再次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红绣离开书房,马上回小屋去收拾铺盖,若说不失落是假的,好容易得到份有例钱的好差事,才一天就做砸了。
但她谁也不怪,怪只怪她昨日太傻,竟信了锦瑟的话。
她原以为锦瑟既然抱着攀高枝儿的念头,是断然不会怠慢了大少爷书房之事的,诸葛言然何等聪明,不用想也知道她为何会不知晓院里的规矩,现下大少爷怕是在恼锦瑟,为了排除异己竟会牺牲他几夜的辛苦,拿他的正事做筹码。
她自问和锦瑟没什么恩怨,值不当她如此自我牺牲,此事要么是柳姨娘吩咐,要么是锦瑟对她十分讨厌,宁可自个儿在诸葛言然印象中大打折扣也豁出去了。
不论是哪一种,她也算丢了这份差事了。
也罢,她还怕娘亲一个人受人欺负呢,如今也正好回去陪她。
她就不信丢了这份差事,就筹不到和娘亲出府去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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