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一日,天色近晚时,宝袭便告辞了。
照例走的后门,青油小车在巷口等着。
后门关上,走出不到三步去,就听得身后急响,然后身影一晃,一袭青色衫袍出现在了面前。
实是唬了宝袭好大一跳,退了两步,抬头看。
皱眉,叹气,原来是程三!
又是一脸正经庄重模样?手里还提着好大一个包裹,瞧那颜色喜庆的,猜也猜得出来是为了什么了?想了想,问:“果真想送进去?收下?再用上?”
程处弼原先只想得让她带给公主,不想竟然有这后语,虎目一阵精亮,频频点头却觉得似有些失礼,赶紧抱拳欲语。
温二娘却伸手止住,隔着幂篱看不清表情,不过话声倒是清楚得很:“回去请驸马抄些情丝缠动、怜子心疼的诗句赋语来,写在妙笺之上,小心的折放在每件衣物里。
后日早上,遣人在此时等着,吾自当设法请公主收下。”
“感激不尽!”
程处弼一脸喜色,幂篱后宝袭却面目难描。
当晚,温大赴席归来,身上酒气熏染得哪怕沐浴过后,仍有些刺鼻。
不过瞧模样,倒不似是醉了?
支颊看看,换来阿兄一阵抖动衣袖,顿时明白了。
只是笑了没几许,俏脸又挂长了。
温思贤见状,摆了摆手,闻墨识趣退开了。
转过这厢来,坐在了二娘身边,低问:“又怎么了?”
宝袭甚无力,不觉得靠在阿兄肩上,语气落寞:“今日吾做了件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的事。”
“说来听听。”
温思贤语气甚欢快,半搂住二娘,象小时那样抚其颈后垂下的已然长了不短的乌发,入手顺滑如玉,神思奇妙。
宝袭丝毫没觉得异样,叹了一口气,把与程处弼所约之事说了。
“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按说驸马那人讨厌,可想想公主腹中孩儿也着实可怜。”
父母双方的感情并不会因为一个全心付出而会得到满足。
宝袭自己就深有所感,妈妈爱自己,全力全心的栽培养育。
对父亲是自小演戏演到大的,可恨可恼可耻,不会同情,也不想理解,不以为憾事,却始终觉得哪里缺了一块。
终是遗憾吧!
语气乖乖的涩意,听得心头甚不是滋味。
温思贤指间紧了一紧,遂又放松:“吾妹做的很好,不管如何,终是不能和离的。
为大处计,孩儿将来要入宗入学入朝成亲,都是少不得驸马支应些场面的。
太疏离了,也伤孩儿情面,说不出去或让人瞧出来,都是不妥当的。
不过情份亲疏,孩儿多是向母的。”
顿顿又加了一句:“便是予公主,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的。”
这话宝袭就不爱听了,拧身伏在案几棋盘上,弄坏了适才下了一半的棋谱。
坏脾气的娇蛮样,看得温思贤反而笑了出来,点点脑后发髻,薄嗔:“真是孩儿气!
公主如今才多大,难不成要恼一辈子?”
又道:“万一是个女孩,岂非更不可能?圣上赏了四个宫女进府,便是罚过了。
公主再闹下去,圣人迟早有一天会觉得丢了脸面。”
见宝袭还是不动,便又添了一句:“清河再如何,也是个庶公主。”
便是与嫡公主受邑一般,终究在君帝心里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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