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南有一处泉眼,水温滚滚养质甚高。
因被修在了皇家别苑里,所以周遭院落哪家要引泉水,须得请了旨才做数。
贺家便有那样为数不多的恩旨,一到冬日天寒,常有亲朋前去借趁。
贺世静话才一出口,立刻惹来一片不痛快,几个交情好的立时打趣犯酸,贺世静倒也不推托:“这样也好,今儿谁把我表姐说得还不了嘴,羞得跑出屋去,我就带谁去。”
这便有些难了!
在座的皆是未婚女孩子,偶尔几个妇人也是刚成亲不久的,哪里有那样的脸皮说些羞人的话逗新媳妇?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闭了嘴。
左筝瞧得爽快,眉眼飞挑看自家表妹,看吧,谁敢帮你?
贺世静看着实在气闷,便狠劲摇沈世雅,一派装乖卖可怜。
岑染饶不过她,便只好说了:“你实是找错人了,你要对付你表姐,干什么和我家嫂嫂过不去?我家嫂嫂,我哥哥疼都来不及,哪里饶你这样?惹得我家侄子打你了吧。”
怪没头没脑的话,屋里先是一静,尔后便一堆人喷笑出来了。
左筝第一个不饶串了过来,捏了沈世雅的小耳往起拎:“我那日倒是白欢喜了,可怜见的老天爷怎么就给了我这么个可人疼的小姑。
不想竟是看走了眼。”
看这舌头利的!
岑染最怕人拎耳朵,哪怕换个身体也一样,连忙讨饶:“哥哥救命!”
因声音低,屋子里又一片嘻笑,旁人倒听不清,贺世静却是听真的,立时便对旁边的妈妈讲:“快去通知你家姑爷,就说他家母老虎要吃了他家妹妹了。”
一边的妈妈哪里不晓得主子们在嘻闹,自是不肯挪动地方。
贺世静见玩不下去,救下沈世雅,准备再开战。
可岑染捂着耳朵,甚是可怜,一副屈人之兵的模样,惹得贺世静笑也不是、不笑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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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雅这副身体,如今仍然脱不开汤药。
是故闹得差不多快午膳了,提前两刻便离了花厅。
出来得有些早,林妈妈和翠浼皆不在跟前,不过岑染却也不急,定南侯府统共就这样大,从花厅到那处小阁还能走丢了不成?
定南侯府的风致极佳,一路行来着实见了不少梅树,落英缤纷,春雪融融,风景很是妩媚!
岑染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昨个儿终于把一本帐看完了,虽然看得眼睛不是眼睛,脖子不是脖子的,可到底算是过了一关。
母亲很欣慰……母亲,岑染停了停足,想想那个称呼,有些发笑。
才半年多而已吧?竟然已经可以把沈夫人很自然的唤做母亲?岑染,莫非你已经把自己当成沈世雅了?你不想再回到那个号称自由的年代了吗?
二十九年岁月片片,往事悠悠,历演般的逐一在岑染脑海中浮过。
有欢喜,有忧伤,有不满,很多的无奈,但是岑染一直将自己的生活填充得很自在,哪怕是在嫁了人之后,日子更加五光十色。
她终于可以不必再看父亲的脸色,不必听从哥哥的良方,程识的‘任务’之外,岑染可以过任何她想过的日子。
到国外渡假,参观各国的舞蹈团体,学伦巴学探戈学桑巴,大街上酒吧里桥洞下,烧着篝火的原野上,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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