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仁心。”
“是,但也不全是,这颗仁心,多少大夫都有。”
谈允贤始终凝视少女的面容,似要进入她眼底,“还有一个,唯有女医最懂女子。
你要拿一双细腻的眼与她们同坐同行,把自己放到与她们一道的位置,感她们所感,思她们所思,有时她们悲了,你也要能够知她们为何而悲,由此方能对症下药,治标更治本。
老身这些话今日和你说了,你便要记在心里,若是忘了,你便和外面那些大夫无甚差别,她们也并非无你不可。”
清稚点头:“老夫人这番话,我都会记着。”
“你是个聪慧的,凡事不用老身多说。
只是初起你要拜老身为师时老身就同你说过,这条路并不好走,得忍受多少常人不能想的苦难才行,你别看老身现在好端端地坐你面前,但你可知我足足费了一生的心血才走到这里么?幼时老身便随祖母学医,如今也到了儿孙满堂的岁数,回看过去更是感慨万千,到你这我本有无数的话想说,但话到了嘴边,我想着你就算不听也能懂,罢了罢了……”
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喟叹道,又将一直握着的那卷书递到清稚手中。
她低头去看,见是一本编纂成集的手稿,行文上密密麻麻全是增添的补录小字,再看封面,是四个楷体字题目:《女医杂言》。
“这是您的原稿?”
顾清稚将这书捧在手心,又惊又喜。
谈允贤颔首:“老身五十岁上编了这本拙著,本是给了书社刻印的,奈何那边拒了,说不收女子写的著作,老身便将拙著让儿子抄写了付印。
如今老身又将毕生心力注于此书,添上了许多,不日即将再版,如今将手稿赠给你。”
顾清稚受宠若惊,心头一阵热流涌过,推拒着:“这手稿如此珍贵,我如何能收?”
谈允贤一笑,月影掠过她娴静的脸容,在瞳孔中央汇聚成清亮的银辉,注视着跟前的年轻姑娘,道:“正是因为在你这般人手中存着才显得珍贵,你只要记着曾和老身说过的言语,守着这份心,好好走完这条道。”
第20章
这日一直下雨,徐元颢下完学塾便归了家,也无甚心思出去闲晃。
他本想着趁顾清稚不在府中,进她屋里偷本王实甫的《西厢记》看看,徐阶一向不许他读这类儿女情爱的闲书,一经发现一概销毁,然而独他外孙女有自由购书的待遇。
徐元颢自是不服,问他为何如此偏心,徐阶只答顾清稚心思单纯,看再多也不会记在心里,不比他年少淘气,莫要学得那一身浮浪习气,辱徐家的名声。
然而当他放轻脚步钻进表姐房中时,才探出个脑袋,刚好被正主眼风逮住。
“做什么呢这是?”
她本在习字,恰好前窗被风吹开,刚想过去关上,就见表弟做贼似地在门口张望,不禁蹙眉,“缺什么了?”
徐元颢骇了一跳,下意识喊了声:“您在家?”
“那刚才是空气在同你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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