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就算是分出了胜负,心里也定是不服气的。”
“他们也就趁着元娘不在,所以才如此闹腾。”
柴氏道,“待元娘回来,又是一个赛一个的规矩。
瞧瞧,这哪里是相扑?简直就是街头的小儿胡乱打架。
两人转眼都要满九岁了,还是这般脾性。
若是再长几岁依旧是斗来斗去的,那可不成。”
这时候,李遐龄瞅准了空子,翻身便将孙秋娘推倒在地,终于胜了这一局。
瞬间,他双目璀璨如星辰,沾满灰尘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哼!
这回是我赢了!
由我出城去接阿姊!
你可不许耍赖,悄悄跟在后头!”
孙秋娘神色略有些黯然,却仍旧不愿在他跟前示弱:“你也不过是比我早见到阿姊而已。
三个月我都等得,一两个时辰自然也等得。
你也莫要高兴得太早,阿姊晚上一定会陪我一同睡,我们还能说好些悄悄话呢。”
“明天阿姊定会听我念书,看我习字!
我……我还会和阿姊一起去市集里逛!”
“那又如何?我每天都能和阿姊一起睡。”
“你……”
李遐龄突然有种“输了”
的感觉,却仍犟着嘴道,“我这些时日给阿姊淘换了好些名家法帖摹本,她一定很喜欢!”
孙秋娘轻轻地拍打着身上的灰,淡淡地接道:“你找的法帖摹本,会比谢家阿兄寻回来的更珍贵?别看走了眼,像我阿兄似的,找了些赝品回来,反倒让阿姊哭笑不得。”
“你这是嫉妒!”
“我嫉妒什么?往后,阿姊的四季衣衫都由我来做。
你送的法帖摹本再好,阿姊会天天带在身边么?倒是我做的衣衫,阿姊会天天穿着呢。”
已经完全词穷的李遐龄脸色越发郁恼了,方才心中涌动的得意霎时间一扫而空。
都说男女有别,他日渐长大,与阿姊相处起来也不能像幼时那般亲密。
但小娘子之间却不必拘泥什么礼法,成日腻在一起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他不得不承认,身为小郎君,他似乎天生便比孙秋娘输了一筹。
见他不再得意洋洋,孙秋娘的心情也好了不少:“说起来,家里人都穿过我做的衣衫,就你不愿意穿呢。
那时我的女红技艺不好,你不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过些时日,我给你做件窄袖圆领袍如何?”
“我才不稀罕。”
李遐龄恨恨道,“我又不缺这一件衣衫穿。”
孙秋娘也不在意:“那也正好省了我不少时间,干脆再给阿姊做一件石榴裙好了。
石榴裙色泽鲜艳,又是长安时兴的式样,这时节正好穿出去呢!”
李遐龄扭过脑袋,不愿再看她。
眼角扫见祖母柴氏正似笑非笑地立在旁边瞧着他们,他脸颊微红,过去行礼:“祖母,孩儿先去换身衣衫,再来陪祖母说话!”
与孙秋娘吵起来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何,发现祖母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他却感到有些懊悔。
多少次下定决心一定要像阿兄那般稳重可靠,早早地长成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不教祖父祖母劳累,不教阿姊背负重担——怎么嫉妒之情往上一涌,便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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