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眼中一亮,而后又显出几分踟蹰来,犹疑道:“说实话,我如今有些杯弓蛇影,不若在府中拜月来得太平。”
“上次是临时决定,故而疏忽,今夜已提前准备,不会有事。”
闻致淡然道,“小花他们也去。”
这次并未用闻致常用的那辆马车,而是换了辆新而简朴的,一路便衣出行,混在车水马龙的长安夜景中,丝毫不起眼。
到了望月楼,小花打包了两份点心,朝落座的闻致与明琬笑道:“闻大人,嫂子,我带青杏去买些宵食,你们慢慢吃,不必等我们!”
说罢,他牵着青杏的手一溜烟儿跑了,将偌大的厢房留给闻致夫妻。
桌子上有一碗如雪晶莹的奶酪冰糕,上头撒着桂花蜂蜜及些许干果碎,见之诱人,明琬一边以大夫的口吻叹道:“秋日食凉,于脾胃不益。”
一边又忍不住连连舀着吃,直到吃了大半碗,身旁的闻致强硬地将她手中的冰食碗取走,换上一盏山药汤推过来,告诉她,“你喝这个。”
山药养胃,但明琬不爱喝。
她只抿了一口便悻悻放下了勺子,皱眉道:“有些许寡淡,不好喝。”
闻致放下沏茶的壶,盯着明琬嘴角片刻,随即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侧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似是片刻释放的情动,又好像只是为了尝一尝她唇上沾染的味道。
明琬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放开手坐直身子,疏冷端庄地评论道:“我倒觉得,汤味不错。”
若非看到他薄红的耳廓,明琬险些就要信了他的鬼话。
窗外月华如洗,华灯绵延,方才的一吻仿佛蜻蜓点水,在彼此心间留下一圈荡漾的涟漪。
明琬掩饰般喝了一口汤,想起什么,她满身乱摸了一番,而后从怀中找到一只玄青色的绣花香囊,递至闻致面前道:“对了,这个给你。”
闻致神色微动,接过那只香囊摩挲片刻,低低问:“你绣的?”
“……”
明琬调开视线,心虚道,“我不会做女红。”
闻致垂着眼,清冷落寞的脸色。
明琬忙补充道:“但里头的草药包是我做的,昨日才新配好的方子,你疲乏时便闻一闻,能安神解乏。
你知道的,我只会做这些。”
闻致神色回暖,嗅了嗅香囊,随即皱起眉。
明琬眼中划过些许笑意,吟吟道:“初闻有些不习惯,但是疗效极好的,我已自行试过了。”
“嗯。”
闻致应了声,不加迟疑,立即将香囊挂在了自己腰上。
但有些心病,是难以仅凭药物舒缓的。
明琬清楚这一点,只能慢慢来。
街上有人在表演傩戏,驱邪纳福,吞刀吐火,热闹声连高楼之上都能听见。
晚膳快用完时,小花和青杏掐着时辰归来了,各自手中拿着一串糖葫芦,还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傩戏面具。
小花分给闻致和明琬一人一个,又将其中一个憨厚圆脸的面具往青杏面上比了比,打趣道:“你们瞧,这张小圆脸像不像我家杏儿?”
还真有点像。
“我的脸哪有这么胖!”
青杏不服气,一跺脚朝明琬告状,“小姐,你看他!”
“没说你胖,多可爱!”
小花明知青杏会生气,但仍忍不住逗她,又拿起自己的半截面具罩在脸上,恍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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