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珠在那声轻微的呼痛后,红着眼看他手里的鞭子,疼地发抖。
这世上的痛,粗分不过两种,一为痛在心上,另一痛在身上。
她常年深处闺中,只觉得心上的伤最痛,能哭地肝肠寸断,却不想比起那点爱恨纠缠,这样仿若要将皮肉剥离骨头的鞭刑,带来的不仅是痛,也在将一个人的尊严反复鞭打。
可她不能告诉他那封信上的内容。
曦珠死死咬紧了唇,闭上眼。
“呵。”
一道冷嘲讽声后,迎来第二鞭,这回是实实在在地落在身上,擦过她的脸颊,抽裂腰腹处的衣襟。
日前的粉装袄衫在进狱时,就被剥除,只剩一件里衣。
在她几乎哑然的惨声里,身为女子的那点羞耻,随着痛到极处的泪,一齐掉落,几乎无存。
“说吗?”
他又问了一遍。
她仍旧不答。
“好。
你以为不说,本官就猜不出你写的是什么吗?”
紧跟其后的,就是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更甚是一种已然定罪的刑罚,只差她这个犯人的罪证呈文。
意志被折磨地几欲崩溃。
曦珠接连几声痛叫,全身被冷汗湿透,唇被她咬破,流出的热血沿经嘴角,汇在下巴,滴在身上的一道皮开肉绽的鞭伤上。
在第十鞭时,她终于垂下头,一声不吭,?*?昏厥了过去。
浑噩地不知过去多少日,每当清醒时,秦令筠那沉沉的声音总在耳畔说着同样的话。
她什么都没有说,似乎那是能让卫陵活命的东西。
他却没有再对她用刑了。
直到一日,她再次从彻骨的冷意里睁眼。
一束微弱的光从厚重墙壁最顶上的小窗透进来,落在她的脸上。
曦珠烧地神志不清,头痛欲裂,却呆怔地望着那点光亮。
她再次梦到了卫陵战死。
囚牢的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是秦令筠,穿着绯红官袍。
他说:“卫陵已死。”
曦珠仍一动不动地躺在杂乱的草堆里。
下瞬,她便被扯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里,那是从风雪中一路走来留下的痕迹。
曦珠被冷地颤了颤,想要推开他的胸膛,挣脱他,却牵扯到鞭伤,手抖地无力。
“放开我。”
她的声音嘶哑不成样子。
秦令筠却固住她的身子,接过狱卒递来的药碗,掐着她的下巴,让她张了嘴,强行将药灌下去。
曦珠被迫仰起脸,只能看到那距离极近的沉压眉眼,他的呼吸也轻缓落下。
她忍着气,只能吞咽下一口口苦涩的药,待碗中空了,秦令筠才松开些。
曦珠被呛地连声咳嗽,想要躲去一边,却被他的臂弯拦住。
她眼眶泛红,撑起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朝他抓去,尖锐的指甲将他的脸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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