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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高圆回了方鉴,回来向高云衢复命。
“与她说明白了?”
高云衢坐在桌案前头也不抬。
“都说过了,小娘子很是恼怒,说并非她本意。”
高云衢轻笑一声:“我当然知道。
我与她都不过是平白做了一回他人的棋子与刀剑。”
高圆替她不平,她同方鉴一样一直跟在高云衢身边,最是知道高云衢为人行事。
“这朝堂日日斗月月斗,有我们占了上风的时候,便也有落了下风的时候。
困兽犹斗啊,可不就什么脏污的手段都拿出来了。”
高云衢叹息道。
“小娘子那边真就不管吗?”
高圆又问。
“不必管,躲藏在羽翼之下的永远是稚子,她要长成,便得自己去经历去抉择。”
高云衢看着手札上的字字句句,方鉴将她所授学得很好,这奏疏叫她读来也觉有趣。
学问教得,为人教得,眼界教得,可这与牛鬼蛇神打交道的本事却是教不出来的,唯有自己去见一见碰一碰。
恼怒也好,疼痛也好,都得忍耐着,学着自己消解掉,慢慢变成不动声色的样子方算修行有成。
高圆迟疑片刻,又道:“现下这群魔乱舞的场面放任她在外头自己闯,闯出来了倒好。
可若是……歪斜了呢?”
高云衢久久地沉默了,半晌方涩声道:“如若是那样,便是命数了吧。”
“临深,你还好吗?”
崔苗找上门的时候,方鉴正在一个人喝闷酒。
崔苗这些时日陷在家事里,听闻外头的传言便知不对,她是知道方鉴对高云衢的心思的,她是中了什么邪症才去攻讦高云衢?她得了消息,便急急来寻方鉴,果不其然,方鉴也不是很好过。
“不好。”
方鉴的眼角被烈酒熏得赤红。
崔苗往她身边坐了,拿走了她怀里的酒坛。
“我竟有些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了。”
方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麻木的手微微动了动,缓慢地收紧,握成拳,又慢慢松开。
“高大人如何说?”
崔苗问。
方鉴泫然欲泣:“她不肯见我……叫我做自己该做的事……可我该做什么?”
崔苗从没有见过这样颓唐的方鉴,心下有些酸涩,她也在风云变幻之中被拉扯着成长,筋骨仿佛都在被不知名的巨力拉扯着,无比疼痛。
她抱了抱方鉴,将不多的力量借给了她一些:“高大人这般说,那你就听她的。
我等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不都写在吏律里吗?恪尽职守,谨言慎行便是了。”
“你说的对。”
方鉴回抱了她一下,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那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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