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水覆着他后颈的手心,已经冒了层薄汗。
长时间的倒立使赵维宗嗓音变得有些嘶哑,但他还是继续说着,仿佛不吐不快:“记得吗,你以前教我物理,关于什么是塌缩。
我其实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但我学会拿它胡诌了。
我现在就想跟你说,”
他顿了顿,“从你离开,时间就开始塌缩,每一秒都很漫长,到晚上却发现一天天就那么过去了,再之前的事儿,好几年……最后就变成了几个点。”
“但这些点密度都是很大的,”
赵维宗松开拥抱,把孟春水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就钉在这儿,它们压着我。
我以前没想过这些话哪天也能跟你说出口,现在是它们把它压出来的。”
孟春水眼眶红了,紧接着,眼泪竟一滴滴冒出来,顺着眼角,沿着额头,滴落。
赵维宗还是头一次见人倒立着哭。
他也是头一次看见孟春水在成年之后哭。
“你怎么啦,怎么跟小时候似的,”
他有点慌了,急着帮人抹泪,“你一哭我就也想哭,刚才都是瞎说八道,别哭了,啊别哭了。”
“我没办法,你让我哭会儿。”
孟春水说着就把他紧紧抱住,仿佛要压到自己身体里。
恍惚间赵维宗觉得这人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变过。
就像山风,像湖水,像难追的日子。
它是动态的,可它永远是它。
那天还算玩得尽兴,之后孟春水又带着一行人去了趟全聚德,看那儿的金牌师傅戴着雪白高帽,把一只冒着肥油的鸭子片成八十八片。
让赵维宗没想到的是,孟春水那家伙居然还订了蛋糕,上鸭架汤的时候正好被人送到包间里。
“谁订的?你,你,还是你?”
赵大小姐眼睛冒着灵光,含笑问桌上的三个男人。
“不是我。”
叶沧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也不是我,”
孟春水看了赵维宗一眼,“你哥订的。”
赵维宗只好红着脸接过这天上掉下来的“功劳”
。
饭后开车把赵初胎送到了地铁站,目送叶沧淮拉着她下楼,赵维宗又被孟春水送回了他的公寓楼下。
他弯腰在门口的一串自行车间摸索,想习惯性地顺便检查一下自家的老宝贝锁好了没,却见孟春水站在车前望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他问,心里想的是,你要想跟我上楼,我不会拒绝的。
却听孟春水非常平静地说:“我想过了,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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