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上个月纪大将军才同下僚说过,下次再见到我比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怎么现在又找上门来让我帮你?”
沈篾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热腾腾的茶水在杯中蒸腾起白烟。
寒风呼啸,彻骨的寒意反而将那脊梁骨冻得更加坚挺。
因为多日未进水,纪景行的嘴皮已经干裂发白,血液从嘴唇的裂口中丝丝缕缕冒出来。
“那位之前一直是让我们互相制衡,从不参与到你和我之间的争斗,到之后几次三番出手助我,你很聪明,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沈篾没记着答话,而是将自己手中的茶送到唇边押了一口,茶水清苦的滋味在舌尖绽开。
见沈篾不说话,纪景行也沉默着,任由飘下的雪花落满肩头,活似一尊不会动弹没有生气的雪人。
良久,沈篾轻笑了一声,白皙纤长的手指在杯沿来回摩挲着。
“就算你死了,他也只会再扶持一个人起来继续与我制衡,你死或不死,与我而言,并无区别。”
他抬眸看向那尊站在门外的雪人,眼底有些戏谑:“可若我出手助你,接下来的日子我也不会好过,他只会更加将我视为眼中钉,只恨不能尽早除去。”
“纪景行,你没有理由让我帮你啊。”
听到这样的话,纪景行并不意外,他接着开口说道:“你在朝做了几百年国师,他就算是想除掉你,也无法短时间内做到。”
“若是你我合作,表面上,我们还是那个死对头,继续制衡,他就算是想除掉你,也会再三顾忌,平衡之局被打破,天平自然而然会倾向另一边。”
“他是天子,自然知道天平失衡的下场。”
言及此,沈篾难免不觉得有那么一丝心酸,自己养大的狼崽竟会开始顾忌自己的实力,想慢慢架空自己,再伺机连根拔起,难免有种狗咬吕洞宾的感叹。
纪景行这次出事,也是因为那位的心有了动摇,开始思考这枚棋子能不能成功牵制另一枚,想要换一枚更加稳定的棋子。
刚好端王的事情发生,正好给了他一个能换掉纪景行这枚随时都容易产生变数的棋子,以免被棋子反噬。
沈篾将桌上一个倒扣的茶杯翻了过来,往里面倒了一杯茶,笑呵呵对还站在门外的纪景行说道:“这么大的雪纪大将军还站在外面做什么?不如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沈篾是被一阵烤肉的香味香醒的,早就没食儿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耳边响起祁然的声音:“哇!
没想到大人厨艺也如此优秀!
瞧着鸡肉烤得外焦里嫩!
香,太香了!
……”
祁然用尽毕生文采,将纪景行烤的鸡肉夸得天花乱坠,恨不得拿纸笔将这只烤鸡都滋味写下来,让它流芳千古。
一睁眼,头顶是一个黑漆漆的马车顶,身下还垫着柔软的被褥,腹部的伤口都被人精心包扎过,连身上那身麻布衣裳都被换了下来。
他推开马车门弹出个脑袋看外面的情况,纪景行和祁然坐在火堆面前,火堆上还架着一只没吃过的烤鸡,上面冒出的油滴落到跳跃的火光面前,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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