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阴平侯尚未表态,大王何不借此机会逼一下那个老家伙?王家一旦出兵护女,便是与那狗皇帝翻脸,整个汉中无异于倒戈我方。
届时阴平侯由汉中走陈仓道,助大王夺取长安,何愁大事不定?”
凉王瞥了一眼左都尉,道:“阴平侯果真能救么?”
左都尉道:“自古血浓于水,王妃又是阴平侯最钟爱之女,谁人不知。”
凉王听完却苦笑道:“钟爱与否原不在外场上,世家本性你岂能知?我家王妃本性良善,深明大义,世间女子皆比不上她分毫,我心头至宝岂容有失?与其把她的命运交予她的父亲,倒不如让本王亲自守护。
若此事成,她自母仪天下,若事不成,自当和离,我独身死,保她一世平安罢了。”
左都尉闻言,亦不由得眼中酸涩,沉默良久,方道:“末将明白,这就命飞虎营护送王妃至安全之地。”
时至子夜,未央宫内,魏帝正一边读奏报一边用着夜宵。
这几日他嘴角急的燎了好几个泡,因此夜间所食不过一盏香饮子并一盅莲子粥而已。
如今太子发兵汧县,避开了陆归所在的漆县一带,确是附和自己心中所想。
如此一来,陆归与安定郡便不会借战时用兵调动让太子完成人事安排,陆归和安定郡还都是他可以掌握的。
而自己也依吴淼之计,令赵安国领万骑南下,并命姜绍北上外交匈奴,以表亲善。
读完奏报,魏帝便打开放在最底下的绣衣御史属发来的邸报。
靖国公府如今已开始筹备丧仪之事,似是根本不知陆归消息,正忙着撇清,亦或是怕自家遭难,先给自己准备好棺材。
反正是乱成一窝。
另一条则是东宫内的事,据说前夜东宫的人打开秀毓阁,在里面找了一宿的东西,似是一副镯子,等天亮宫门一开便送出去了。
秀毓阁不过是东宫内一偏僻处,如今存放的是崇德皇后、即元澈母妃的旧物。
魏帝皱了皱眉头,问刘炳道:“崇德皇后有什么特别的镯子?你听说过没有?”
刘炳被问得一愣,讪讪笑道:“奴婢哪能得知。”
魏帝叹了一起口气,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甚少去这位冯夫人处留宿,每次去也不过是例行公事。
直到决定立元澈为太子的时候,他才会多诏幸她几次,隆重的场合也都让她陪伴在身侧,以便让她短暂的余生留一些欣慰。
而一个女儿家的妆奁里有什么,他并不想关心。
那时他的宠爱几乎都给了俞夫人。
俞夫人最爱兰花,喜食冰酪,夏日里要用竹叶沁过的水点茶,冬日要在七弦琴前供一株黄腊梅。
她笑时俏丽,不笑时亦动人,哭的时候最美,但他宁愿见不到她最美的样子。
至于崇德夫人么……魏帝努力回想,然而脑海中不过是一个灰色的剪影,他甚至描绘不出这个人的高矮胖瘦。
她是方脸么?不大可能,好像是一张鹅蛋脸。
眼睛他也记不得了,可能和元澈像一些。
或许唯一能让自己回忆起她模样的方法,便要等雁凭公主长大了。
回想崇德夫人这条路走不通了。
魏帝继续思考,平白无故找个镯子带到前线去,镯子么,自然是要送女人的。
但送自己母亲的镯子,那想必那女人在他心目中有着足够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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