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与我见外。”
谢夫人见状苦笑,叹息一声,“娘子许是不知,当年我与你阿母也相识的,虽不及卫娘娘与你母亲那般好,亦是钦慕唐夫人风采,心向往之。”
簪缨目光微亮,轻道,“原是如此。”
怪不得那日邱氏跪在门外,谢家也来声援。
“是啊。”
程氏目色深深地望着这命途多舛的小女娘,从前她住在宫里时,自己心头的这
点事,说不得,如今说出来却不当什么了。
“你小时候,我还进宫去瞧过你,每每带着家里的几个小郎小女,想着让你多些玩伴。
有一回,我家二郎与你分食一饼,被皇后娘娘看见了,自那日后,中宫便很少召我入宫了,即使进宫也瞧不见你,不是推说你在练字,便说你在午睡。”
程氏微微一顿,“皇后娘娘这是存了疑虑啊,我们谢家不怕什么,但我担心你日子过得不安稳,平白惹些闲事,此后便也不至玉烛殿了。”
可这些年她对于宫里的那唐氏小女娘,一直是惦记的。
簪缨头一回听到此桩内情,默然听罢,暗中捏住了掌心。
庾氏原比她想象中更严防死守,更不可理喻,连垂髫小儿共吃一块糕饼的寻常事,也会引来她的防备。
她道:“分饼而食……是我几岁之事?我竟都不记得……”
“这有什么的。”
谢夫人爽朗一笑,唤声:“二郎过来。”
一位穿白纱襕,笄远游冠的玉面郎君应声转过隔席的山水幛,修身细腰,立如松竹,年在弱冠上下,正是谢二郎谢止。
方才的话他原是断断续续听见了的,看见簪缨,微敛视线浅笑,“见过傅家妹妹。”
簪缨见此人立如松竹,容止合度,起身回以一礼:“见过谢郎君。
小女已非傅家人,郎君不必客气。”
她并不忌谈此事,不大不小的声音传了出去,周遭之人交换眼色,面色各异。
谢二郎一愣后,倒是笑了,道声也好。
又温声道:“今日的柰果是新摘的,世妹不妨尝尝。”
“二郎。”
正这时,被他撂下半盘棋局晾在那里的三五好友也投子过来,都是世家子弟,口中笑道:“二郎何不为我等引见引见?”
他们也无狎谑的意思,只是对这位从不现身人前的小女娘好奇,本身又放荡惯了,结果被谢止回身一手揽着肩一手勾着背,通通给拖走了。
“这些后生,”
程氏失笑,怕簪缨不适,拍拍她的手,“他们就是这样子,不用理会。”
簪缨感受得到谢氏母子的善意,回以一笑。
谢既漾怕她与长辈坐着发闷,又带着她与顾娘子到曲桥上的一个精巧小亭子中,赋诗作乐。
那亭中石桌上笔墨齐备,已有作成的诗赋数首,清风徐来,吹动花笺,以青瓷阵纸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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