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菊……无言以对。
盛婕妤左右看看桌上图画,又往上添添补补了几笔,方才满意将笔搁下。
翠菊见状,过来替她收拾残局。
将砚台与所用毫笔收拢在一起,翠菊悄悄往那画上看了一眼。
画的是淡黄墙角边的几发翠竹,可画中之竹却不似院子里那一簇一般淡然远致,隐约透露出几分萧索之意。
翠菊心有所感,再偏头看盛婕妤,只见她单手撑着桌面,看着院内的竹子出神。
翠菊默然低头,将笔砚都抱出去清洗了。
待翠菊清洗好所有东西回来时,盛婕妤已经拿着一本经书在香炉边上的躺椅上半躺着看了。
听到翠菊进屋的响动,盛婕妤吩咐道:“翠菊,将……那件龙袍翻出来与我。”
翠菊闻言心中一喜,欢快地应了一声,放下笔砚,小跑着到里屋将盛婕妤未绣完的那一件龙袍翻了出来。
自皇后大病,盛婕妤就没再动过这件龙袍。
眼看皇上的生辰就快到了,再不赶工,怕是要来不及。
在将龙袍带出去之前,翠菊想了想,将柜中的针线篮也一起找了出来,才出屋去。
接过翠菊手中的龙袍和针线篮,盛婕妤伸手,轻柔地在龙身上抚摸了一下,又吩咐翠菊:“我记得来时是将嘉曦宫里的银丝碳也带了来的。
你去烧一炉旺旺的火盆子来。”
翠菊知盛婕妤一向有做针线时手冷的毛病,不疑有它,赶紧去办置来一盆炭火。
将火盆子在盛婕妤脚边放下,翠菊又很自觉地拿起针线篮里的丝线,问到:“娘娘,您现在是要绣哪里?需要什么颜色的线?”
盛婕妤不言语,目光沉沉,只看着自己膝上这一件绣了大半只龙的衣袍。
翠菊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见她不答,倒是自觉地挑了几缕黑色的线,拿针穿上。
——上次,盛婕妤就是绣到龙的眼睛便罢了手的。
翠菊才穿好一根针,却没想到盛婕妤拿起篮子里面的剪刀,一下子就往龙身上剪去。
翠菊大惊,也不顾针尖扎手伸出手去拦盛婕妤。
盛婕妤没料到翠菊回来抢救,去势收不住,手中剪刀一下子扎到了翠菊手上。
登时就见了血。
两滴血珠子滴在明黄色的袍子上,晕出一朵再一朵红色的云。
盛婕妤怔住。
翠菊忍着痛,抢过盛婕妤手中剪刀,再四下看看,捂着仍在流血的手跑去将门窗关上。
“娘娘做什么要绞这龙袍?!”
翠菊压低声音问着,将剪刀塞到了篮子的最里边,“万一让人看到娘娘在绞这条龙……可如何是好?”
盛婕妤仍是槑槑。
翠菊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帕子,随意在流血的手背上缠了一圈,止住血,又从盛婕妤手中扯过那件龙袍,细细看了一会儿,说:“还好,这血没滴在龙身上……娘娘可绣些祥云将它遮住……”
盛婕妤终于是有了反应。
“翠菊。”
盛婕妤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清冷,“派人去白马寺一趟,就说……我要求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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