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一同转身,面对着那轮血色的圆月。
他们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跪下,对月而拜。
狐子七是得道修行者,自然就感觉到契约的成立。
那轮红色的月亮,仿佛成了一只巨大的眼睛,凝视着他,也审视着他,警告着他:只要他背弃誓言,就会被这无穷的鲜红吞噬。
狐子七却没感到畏惧,只有一种荒谬又古怪的幸福盈满胸口,让他感到温暖。
礼成,狐子七和明先雪走进洞房。
在烛光的映照下,明先雪脸颊看着幽幽的泛着冷白,又微微透红,叫人想起窗子外的那轮月。
狐子七拿起合卺酒杯,对明先雪道:“婚契已成,你再不必疑我了。”
明先雪微笑,与他把合卺酒一饮而尽,嘴唇变得湿润了些,却更有些贪嗔的渴求了。
二人自然而然依偎在一起,狐子七靠在明先雪的肩上,听得自己那颗心跳得极急。
急得都不像自己的了。
狐子七一扬起脸,吻就如雨丝一样降下了。
帷帐垂落。
红烛整夜燃烧,蜡渐渐被烧得柔软,宛如初春的冰雪在暖阳下缓缓消融,从烛顶缓缓滑落,形成一道道细腻的珠链,然后粘腻地滴落在烛台上,一朵朵的,像珊瑚色的花,又像凝固的血液。
狐子七和明先雪新婚燕尔,自然是如胶似漆。
连着不知多少天没有离开阁楼,红烛换了一盏又一盏。
直到这日清早,狐子七懒洋洋地起来,头发散乱。
明先雪殷勤为他梳妆,把他的头发拢得整齐,甚至连九条尾巴都料理干净,不那么黏糊糊了。
狐子七轻哼两声,把手搁在台面上,笑盈盈说:“大家都说新婚要画眉的,你替我画吧。”
明先雪没有和他分辩可有这样的传统,只是说:“小七容貌绝色,再施粉黛就是画蛇添足了。”
说罢,明先雪打量了一会儿,说,“倒是可以点一点朱砂。”
说罢,明先雪拈起朱笔,往狐子七眉心点了点。
狐子七只觉,一股柔软的触感从眉心传来,仿佛是毛笔延伸,从眉心一直碰到他胸膛里安放的那一颗心。
那颗心脏怦怦悸动,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流遍全身。
狐子七把头靠在明先雪肩上,从窗户望出去,却见鬼城也是热热闹闹的,不输给人间。
狐子七便笑道:“我能出去逛吗?”
明先雪温柔回答:“夫人想去哪里都可以。”
就像是成了婚契之后,明先雪果然放了一颗心。
他再不痴缠追究狐子七的行踪。
真正是狐子七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不会过问什么,又随便狐子七交朋友。
狐子七爱几时出门就几时出门,爱几时回来就几时回来。
鬼城和人间、天界都不一样,狐子七有新鲜感,也爱在外头逛。
鬼域的月光是艳丽的,太阳却很冰冷,明明是亮得晃眼,却透不出一丝温暖,就像是一块被光照着的冰。
狐子七在这日光下走了几步,便觉得凉飕飕的。
前头便有一个青面獠牙的卖货郎笑吟吟地给狐子七递了一把伞:“夫人,白天怎么也不打伞呢?”
狐子七接过这把红彤彤的油纸伞,果然觉得日光也有了暖意,不再那么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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