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屑提起过往,克制着想起自己所不屑的时光里的人,譬如,云彻。
所以她一直避免着与她的相见与交谈。
其实他们自己都知道,彼此是常常能见到的。
当她去养心殿承恩的时候,被锦被裹着赤裸的身体从围房抬进养心殿的寝殿时,她会在深沉的黑夜里,看见他守在殿外的模糊的面孔。
她甚至猜想,若是在风大的夜里,他是否也能听见自己在皇帝身下甜腻而暧昧的娇笑与呻吟。
但,一重门内,一重门外,便是天渊之别。
而分隔这么多年后,这是她第一次,又换回旧日的称呼,叫他“云彻哥哥”
,一如从前。
仿佛有水珠从高处清冷落下,嗒一声,重重敲在心上。
无数的往事瞬时汹涌上心头,少年时清纯的嬿婉与此时高贵而娇艳的嬿婉的面庞互相交叠着,许久也不能叠成同一人。
云彻看着她眼底有一丝难掩的怜惜:“嬿婉,这就是千辛万苦求得的路么?”
嬿婉的眼底涌出晶莹的泪水:“这条路固然不好走,也未必见得比从前的路难走许多。
我会自己想尽办法,把这条路变得好走一些。”
云彻尽量冷漠了语气,却仍有一丝难掩的温情:“这样与人争,与人斗,还要被人羞辱。
嬿婉,我只是觉得你太辛苦。”
“所有的路要往前走,都一样辛苦。”
嬿婉的语气低柔如悄然绽放的花瓣,一点一点摇晃着细而软的蕊,“有你这句关怀,我已经很足够。”
她欠身,缓步离去。
在数步之后迎上了春蝉伸来搀扶的收,低沉而坚定:“春蝉,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一定要怀上一个孩子,一定!”
孝贤皇后薨逝后的日子,虽然琐事不断,却也有条不紊安宁地过了下去。
绿筠静心“养病”
,几乎是自闭于宫中,日日吃斋念佛惟儿女祝祷,盼望着能平息皇帝的盛怒。
宫中唯有玉妍张扬些,却也因为怀着身孕,又不能侍寝,众人都让着她,玫嫔的恩宠渐渐不如从前,唯意欢一枝独秀些。
另外,便是海兰、嬿婉、陆缨络、婉茵与秀答应了,除了海兰无须承恩邀宠,其他人也就如常过着。
而如懿,除了料理后宫诸事,便一心一意抚养永琪。
相对于后宫的平静,前朝却不太安静。
孝贤皇后薨逝的余波不断,先是皇帝发现皇后的册封文书译为满文是,误将“皇妣”
译为“先太后”
,盛怒之下,将管理翰林院的刑部尚书阿克敦按“大不敬”
议罪,斩监候后赦免;刑部满汉尚书、侍郎全堂问罪,革职留任。
又因翰林院撰拟皇后祭文,用了“泉台”
二字,皇帝认为这两字用于常人尚可,“岂可加之皇后之尊”
?连带着三朝重臣,大学士张廷玉等也受到罚俸处分。
工部因办理皇后册宝“制造粗糙”
,全堂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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