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上着锁。”
她紧闭着眼,面色焦急,身体挣扎扭动,似乎在用力:“打不开,我打不开那把锁。”
“是什么样的锁?”
“黑色的挂锁,很凉,很沉,像冰块一样,怎么办?我打不开……”
“别着急,其实你有钥匙,钥匙就在你身上,你在口袋里找一找。”
她神色稍定,护在胸前的双手在胸前摸索一番,片刻后,她松了口气,道:“找到了。”
“当你准备好了,你就打开那把锁,推开那扇门。”
她缓缓低下头,下颚藏在胸前,似乎又沉入睡梦中,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又细密。
久久地,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秦女士?秦女士?”
她不醒。
唰啦一声,落地窗的窗帘被人用力拉开,窗外沉淀了黑色素的暗蓝色的天光照进办公室里,让躺椅上熟睡的女人瞬间醒了过来。
她背对着窗户,怕被那光灼伤了似的不肯回头,只垂着眼睛怔了半晌,然后从躺椅上翘起头,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呐呐道:“纪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纪征坐在一张浅灰色的单人沙发里,交叠着双腿,膝盖上放了一个记事本,正低头速记,闻言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向她笑道:“那我应该在哪里?”
秦璟呆呆地看着他握着钢笔的右手,他的手指修长,骨骼精细,非常的漂亮,常年握笔导致钢笔在他右手中指第二个指关节匝下去一个小小的圆坑,他手中的钢笔尖渗出一点暗蓝色的墨水,那墨水在他食指指腹留了一道浅浅的痕迹,渗到他皮肤纹路里去了。
他用的墨水并不难闻,笔迹挥发后的气味别于普通的碳墨味,而是散发出很冷淡很细微的冰片香。
秦璟闻到了从他身上飘过来的冰片香,眼神从茫然中渐渐苏醒,忽然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不答他的话,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双脚在地上找自己的高跟鞋。
纪征见她有意回避,也不继续追问,握着钢笔继续写字。
他眼角余光看到秦璟裙边下的双脚在地上探来探去,好像看不到似的,把整齐摆在她脚边的一双肉色高跟踢翻了。
他再度停下笔,弯腰把躺在地上的一只鞋子扶正。
“谢,谢谢。”
她穿着鞋子低声道谢。
纪征只笑了笑,把记事本合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拿起桌上的录音笔,按下停止键,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
司机来接你了吗?”
秦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手中银色的录音笔,出了一回神才道:“他在楼下等我。”
此时天已经暗了,但是城市的天空确蓝的通透,黑色素全都沉到了地面,黑黢黢的罩着高楼大厦。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黄黯的空气里,女人的脸被长发遮挡着,纪征看不清楚她的脸,只看到她苍白的左脸颊飞了一抹红,颜色娇艳。
自他接诊秦璟以来,这个美丽的女人整日忧惶焦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这种表情,像书中才有的幽贞娴静的琼门毓秀的形象。
“秦女士?”
听到纪征叫她,秦璟也没有抬头,只是用手掸了掸身上的长裙,‘嗯?’了一声。
纪征摘掉脸上的无框眼镜,除去镜片的隔阂,看着她一笑:“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璟转头看了看窗外,才道:“没有,我该走了。”
纪征把眼镜重新戴好,起身把她送到门口,道:“下周三见。”
“好的,再见。”
秦璟袅袅地走了,披在肩上的长发和她身上的长裙都随着她的步子轻轻飘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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