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顾及云浓,顾修元走得并不快,甚至还会隔三差五地问上两句与制香有关的事情,将她问得心惊肉跳。
一路走下来,云浓背上都出了冷汗,只盼着景宁得了消息后,能快些过来。
西苑从外边看着萧条,可内里却齐整得很,尤其是制香的书房,打扫得一尘不染,仿佛是有人常住一样。
这里的摆设云浓比任何人都熟悉,如今故地重游,却也顾不上感慨,满心都放在了如何应对顾修元上。
她摸不透顾修元到底在想些什么,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
一见着顾修元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便想起前世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情形,云浓忽而有些不甘。
前世她毫无遮掩,顾修元却是云遮雾绕,被欺瞒也就算了。
如今是她在暗,为何还是会被顾修元压制?
云浓指尖从那些个制香器具上划过,心中有个想法露了头,她侧过头看向顾修元,嘴角勾出些笑意来:“这里的器具倒是齐全得很,不知是何人留下的?”
第17章
云浓就这么若无其事地看着顾修元,脸上还带着些从容的笑意,仿佛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提,压根不知道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顾修元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你不知道吗?”
他说这话时语调微微上扬,配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是反问,又似是诱哄。
“容我猜上一猜,若是说得不对,还请大人见谅。”
云浓将那些器具摆开来,又到另一侧去寻香料,慢悠悠地说道,“前两日听长公主的侍女提过,这山上的别院是太后娘娘赐下的,东苑归景宁长公主,西苑则给了怀昭郡主……如此说来,这些该是郡主生前之物?”
听到“生前”
二字时,顾修元眼中有戾色一闪而过,仿佛是被触了逆鳞一般。
云浓恍若未觉,自顾自地寻着材料。
这书房南侧靠墙摆了个极大的柜子,倒像极了药铺,只是其中盛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制香材料,每个小抽屉上都贴了签,注明了其中盛放着的材料。
云浓对这里极为熟悉,便是不看标签,也能快速地寻到自己想要的材料。
可如今有顾修元在,未免令他起疑,云浓只能从上到下把这么多小抽屉挨个看了,慢腾腾地找着。
顾修元看着她这生涩的模样,问道:“可有人说过?你与郡主有些相仿。”
“自然是有的,说我与郡主名姓有七分相似,相貌有三分相仿。
长公主大抵也是因着这个缘故对我青眼有加吧?”
云浓又抓了些紫檀,自言自语道,“还得要龙脑、甘松……”
她数着签找齐了材料,而后方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过头看向顾修元:“那依您看来,我与郡主像吗?”
她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盈了些笑意,乍一看的确与顾修元记忆中的那个模样颇为相仿。
可她越是这样,顾修元就越是下意识地生出警惕来。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到底也不是虚度的,云浓不敢说对顾修元了如指掌,但却也知道他这个人性格如何。
归根结底,她只是有些事情懒得上心,并不是蠢笨。
云浓很清楚,自己越是逃避,顾修元就越会生出疑心来,倒不如顺其自然坦荡些,由得他自己去纠结。
弄清利害关系后,云浓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决定将问题甩给顾修元,自己优哉游哉地去制香。
顾修元也没再出声打扰,只在窗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
春日阳光正好,透过雕花窗洒在书房,顾修元竟久违地觉出些困意来。
他已经许久未曾有过这种心安的感觉了。
云浓在时,两人虽不是夫妻,但也称得上是琴瑟和鸣,赌书消得泼茶香,几年来相处得都很愉悦。
他那时知道自己喜欢云浓,但却并没什么切实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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