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到的原本就是这个角色的B角,这样的安排再顺理成章不过,可就是因为太顺利平静,反而给人一种毫不真实的诡异感。
舞群里已经有人在交换眼色,又有人难免偷偷去看程翔的神色:他也始终很坦然,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对于扬声和《踏歌》会有什么影响。
忽然侯放拍了拍掌,把瞬间被震得七荤八素的大家叫回神来:“那就这样,除了男子领舞换成伍昀,其他一切照旧。
好了,可以准备了,一刻钟后我们开始。”
侯放走了出去,留下大家拉筋热身,可那片不知何时笼罩下来的沉沉死寂并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消散。
众人无不沉默而复杂地望着程翔,片刻之后,有人一声不吭地扭头冲了出去。
夏至离门最近,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时,他瞥见了她脸上的泪痕。
气氛异常低迷憋闷,有人伤心有人愤怒,就是没人说话。
侯放到了点还没回来,夏至觉得不对劲,悄悄闪身出去找人,但刚出去就被轻轻叫住了:“还是我去找侯老师吧。”
此时面对程翔,夏至不知为何会生出尴尬来。
他迟疑少许,还是点头:“那好,你去比较好。
侯放生气了……”
程翔点点头,朝着楼梯的方向迅速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夏至猛地发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他,或者说自己从不曾真正了解过什么人。
程翔进团五年,从去年起开始在扬声的几出保留剧目里挑梁,无论是在观众圈还是评论家那里,一致都被看好。
他的父母本身是专业的戏剧演员,小时候学过几年戏,后来才转的舞蹈,基本功非常扎实;他个子不算太高,但腿长腰稳,体态优美异常,加上面相随了唱青衣的母亲,顾盼之间真是惹人喜欢。
他是扬声第一个刚毕业就直接入团的舞者,那一年也是侯放因伤退役转作幕后的第一年,扬声资历稍老的舞者之中一直有一个传闻,程翔是侯放亲自从艺大的舞蹈学院亲自挑过来的,虽然当事人决口不认,但程翔是团里唯一一个坚持喊“侯老师”
的舞者。
在扬声,程翔从来比任何人都要勤奋,谁也想不到,会是他毫无犹豫地举起手,说,我不跳了。
侯放是一个人回来的,他一进排练厅,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的身后,他笑了笑:“很少有人能跳舞跳一辈子,老话怎么说来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啊。
别一个个没精打采和霜打的茄子似的,少了他不能跳才是笑话。
他做了决定想去演艺圈闯闯,那么第一堂课就是这个:没有人是不能被替代的。”
那天直到排练结束程翔再也没出现,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是,平日里和他私交好的朋友也联系不到人,就好象凭空消失了一样。
终于有一天排练结束,正好林一言和侯放都在,有人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程翔还会回来吗”
,侯放不吭声,还是林一言接的话:“他告诉我说想去做舞蹈替身拍电影,不跳《踏歌》了,请了个长假。
我知道这段时间来大家都很辛苦,拜托大家再坚持一下,行百里者半九十,善始善终,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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