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下一刻,叶宁予开了口:“别说傻话了。
我想你陪着我一辈子。”
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教游敏反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于是无论接下来原本要说什么,这个时候都统统卡在嗓子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但无论如何沉默如何僵硬,叶宁予还是没有放开他,相反,他更为用力地贴住游敏,继续在他耳边说:“我会对你好。
你不要离开我。”
然后他又稍稍停顿一下,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也随之加重了,听起来竟然有点不容置疑的味道:“我再没有别人了。”
这样的语气不知道怎么让游敏觉得有些滑稽,他在黑暗里勾一勾嘴角,并不答话,只是借势翻了几个身,尽可能地离叶宁予远一些罢了。
那一晚上叶宁予并没有再贴过来,倒是在床上一个劲地翻身,好多次游敏听见他欲言又止的叹息声,但直到游敏昏昏沉沉地埋入黑暗之前,他也还是没有等到任何一句话语。
游敏罕见地睡着了。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安眠,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反而觉得头脑沉重四肢乏力,眼睛和口腔都干涩得像是被人灌进无数的砂砾。
他极度地渴望睡眠,很久都瘫在床上无法动弹,但奇怪的是无论怎么闭着眼睛放空思绪,安宁都无法再一次慷慨地笼罩住他。
游敏绝望地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阳光留下的奇怪的花纹,还是认命地重重叹了口气,压住额头还是爬了起来。
他渴,又饿,膀胱沉甸甸的,赤裸的皮肤上残留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湿腻汗意,几种亟待解决的欲望汹涌地压迫着游敏,他昏头涨脑地去了一趟厕所,这才抽过前夜搭在一边的浴袍胡乱裹住自己,离开了叶宁予的卧室。
一开门就听见交谈声,不止一个人的,就在隔壁的衣帽间。
完全是下意识地,游敏迅速地放轻了脚步,走出两步来到一个可以在完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将衣帽间里的一切尽收眼底的角度,这才无声无息地站定了。
艾子明慢条斯理地把熨斗那纠结无比的电线理清楚,这才通了电,等温度上来的同时,对坐在一边的叶宁予说:“衣服皱得像腌菜一样,都几岁的人了,临要出门连件烫好的衬衣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等一下我会交代阿敏,让他把你剩下那些衬衣都送去干洗店。”
叶宁予坐在向着光的高凳子上,一边心不在焉地拿洗甲水洗掉脚趾上残留的一抹抹红色痕迹,一边对艾子明嘟囔:“就这么穿出去得了,谁管你是不是烫过的。”
“胡闹。”
艾子明抬头看了一眼叶宁予——他已经在给趾甲上新的颜色了,从艾子明的角度看上去,大抵是金橘色的,闪耀着细碎的光。
叶宁予的动作很仔细,仿佛在做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每一个最微小的方寸都不肯稍加放过。
这个时候他正略微低下脸,额头却遮不住,露出几寸苍白的皮肤,眉心的纹路又很深,不知道蜿蜒到什么地方才是一个尽头。
艾子明沉默地注视着他涂完两只脚的十只脚趾,看见他扬起头来笑着问:“颜色怎么样?”
他面不改色,风平浪静地说:“不要擦在手上。”
叶宁予一下子没了笑意,辩解的语气简直像是受了委屈,不情不愿地说:“为什么。
今天我就想擦这个颜色,你知道我不擦指甲,就像没穿衣服似的。”
“小历,你已经涂在脚上了。
等一下要去干什么,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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