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旁边盖着他的衣服,渐渐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做法有些怠慢费家人。
他挂了电话,把车速提到最高限速,停在红灯的路口去碰她的手,把西服一直拉到她肩上。
“别害怕。”
这次卿卿的手指动了一下,擦过费聿铭的手背,路口的红灯变成绿灯,她又缩了回去。
医院虽然在城里,但因为她生病时费聿铭就去过,路比较熟,所以到得比卿卿想的要快。
她侧身面向窗外,闭着眼睛蜷成一团,像是特意在回避他。
车里的暖风很足,有一丝冷气弥漫在两人之间。
到医院时,费聿铭推了推卿卿的肩,以为她睡了,刚凑过去叫她,她猛地一震茫然坐起来,身上的衣服掉到了车里。
“一会儿不管怎么样都要冷静,知道吗?”
费聿铭推开医院的转门又提醒了一次,想去牵她的手,她却躲开了。
穆洵一个人坐在急诊室尽头的长椅上,头靠着墙,身旁的椅子上放着摩托车头盔。
卿卿大步跑过去,还没开口,一看头盔上的血迹一连往后退了几步,撞在跟来的费聿铭身上。
“张妈呢……”
“还在里头,你先别着急。”
穆洵见她吓得面无人色,捂在嘴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哆嗦,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他伸手扶了一下,正接触到费聿铭的眼神。
那是个很短暂的眼神交流,两个男人彼此意会了,他们连招呼也没打,挨着卿卿一左一右地坐了下来。
急诊室外的等候区有限,初冬流感病人很多,打点滴的病人都集中在走廊里。
他们等了一阵,就被护士赶到别的地方。
门口实在太冷,卿卿只坐了一会儿,就浑身发抖,一连打了几次喷嚏,费聿铭坚持换到了抢救室拐角的长椅上。
这期间,穆洵断断续续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吃完饭,张妈去小镇里散步,从小卖部买了副食出来准备回家,被个骑摩托的小伙子撞倒。
她的大腿可能断了,还有些局部的外伤,具体情况正在处理中,但没有生命危险。
卿卿抱着摩托车头盔,用从护士那里要来的药棉把血迹一点点擦干净,除了问一两个简单的问题,其他时候就缩在费聿铭的那件大外套里,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张妈很久都没从治疗室里出来,他们轮流去询问情况,总是三两句就被护士打发回来继续等。
抢救室外比其他地方都安静,时间就显得格外难熬,有时甚至是静止的,除了偶尔进出的家属,很少有人经过这里。
每每看到黯淡憔悴的家属,或是听见抢救室里的推车声,卿卿都会紧张、惴惴不安,担心张妈的情况恶化。
她一直绷着脸,没有哭,话也不多,中间去过两次治疗室的门口,又落寞地走了回来,安静地坐在费聿铭和穆洵中间的椅子上。
他们都感染了她的情绪,除了沉默外,先后到外面抽过一次烟。
冬夜很长,他们回来时总是带着一身凉气。
卿卿怕冷,往另一边挪一下,缩缩身子,继续抱紧了手臂。
这样折磨人的等待,被一辆冲进楼道里的推车打破。
推车后面跟着七八个壮年小伙子,身上是在工地上干活时穿的衣服,卿卿循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望过去,正看见推车上一身是血的人,包裹伤口的衣服掉在走廊上,斑驳的血迹混合着泥土,在她眼前铺展开。
卿卿只觉得胃液往上顶,再也忍不住,捂住嘴俯下身干呕了一声。
有人挡住她的眼睛,在后面拍着她的背,动作很轻很慢,然后送过来一杯凉水,坚持让她喝了一口。
等她喝完水,费聿铭把她带出了急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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