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他当中跑出来上厕所,但是显然也没有察觉我已经回来了,很快就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然后他就回到房间里去,门轻巧地搭上。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像个失败者那样去敲他的房门,他跑过来开门,看到我,诧异了一下,然后笑着说:“你回来啦。”
这种不在意是根本伪装不出来的,我恨不得在他的脸上重重地打一拳。
他不问我这两天去了哪里,好像他并不关心,他也的确不会关心,只有在他的躁郁症发作的时候,他才会想到我,只有当他想吃药却又没有药的时候,他才会来叫我,如此想来,我倒是希望他永远是那个脆弱的躁郁症患者。
往南方岁月去第六部分(10)
王大伟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的电话像是救了我。
“你到家没有?”
他问我,虽然我们才分开短短两个小时而已,他的声音已经像是一个我永远都不会再遇见的陌生人。
在临走的时候他关照我到了家里一定要给他发消息,其实当我走进地铁站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路人。
但他的关心无疑是每个女人都会喜欢的,我当真像是个被人宠爱的小姑娘,我迎合他的甜蜜几句,脸上却是面无表情,挂了电话以后J先生才问我:“是谁打来的?”
“这两天跟我在一起的人。”
“哦。”
他突然像是醒悟过来什么似的,脸沉了下来。
“男朋友?”
他问我。
“不是的,估计以后不会再见面了吧。”
我觉得自己分明是在作践自己,摆出一副对什么都不以为然的模样来,其实心里慌得要命,怕自己所有的把戏都会轻易被他戳穿。
但是他显然是被我当头打了一闷棒,于是我变本加厉地讲着,用尽可能夸张而无所谓的口气说着这两天的事情,甚至告诉他宾馆的名字,床单的颜色。
他的脸色变了,我应该高兴的,但是已经晚了,如今他表现得再如何沮丧都已经晚了,因为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的话,他怎么会对我这两天的没有踪影表现得不闻不问,他不在乎我,不管他现在怎么做,都无法弥补,所以我只是尽全力地伤害他,我伤害自己,试图以此来伤害他,却不知道能够有多大的收效。
最后他被我激怒了,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你很轻贱。”
那天晚上,我真正孤弱无助地坐在床上眼泪一个劲地往外面涌,这完全不是我所想要的结局,我看不起自己的软弱,用手指甲狠狠地掐自己的小腿,痛到呻吟起来,我心底里是希望他听到的,盼望着他来救我,但是这不可能,我徒劳地盼望着怎么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每次的结果无非是哭到累,哭到困,自己说服自己睡过去,Pleasedon’tkeepmefromcryingtosleeping,当我在无意中听到这句歌词的时候,觉得这曲子唱的就是我啊,可是他根本就不能够救我,他永远不会是那个我幻想中的武士。
第二天白天他休息的时候,我去他的房间里面整理那些打印出来的稿子,这两天里面他汹涌澎湃地写了很多东西,他的状态好像是这几个月来最最好的,那些文字拼命地拥挤在一起,字字都充满力量地蹦出来,迫不及待,他根本就没有因为我的出轨而受困扰,他只是为了他的小说和那个几乎已经是幻觉里面的女人而活着的,他的小说里处处都是那个女人的影子,陌生的影子。
我想着,这就是我荒唐度过的两天呢,我突然觉得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是多么可笑,好像是一幕滑稽的讽刺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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