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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他紧攥的手、发白的指节,甚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很烫,我轻呼:“王嗣,你不舒服?”
“没事。”
他挡开我的手,叫我继续吃东西。
我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其实只要想一想上面的惨状就知道,王嗣可能是害怕了。
我没见过那么多死人,可是想起手上洗不净的血就胆战心惊。
我正想跟王嗣说不要害怕,背上蓦然一沉,我猝不及防往侧前方倒下去。
回头一看,是芳姑姑倒在我身上。
王嗣丢下食物跑过来扶倒在我们,拽住芳姑姑枯瘦的手腕,“芳姑姑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我傻眼了,愣愣望着烛火中憔悴得连眼皮也抬不起来的芳姑姑。
她温软的双手、黑檀木一般的眼睛,在我童年中那样温馨的记忆,从现在起一点点地剥离。
“公主……”
她虚弱地唤我,“奴婢不能陪公主了,奴婢走不动了。”
50、白如玉-6...
“姑姑!”
我像六岁时闯了祸一样扑进她怀里寻求保护,嚎啕大哭,“姑姑不能丢下我不管我,你还要生个小女孩来陪我玩耍呢!”
芳姑姑艰难地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枚令牌,“这是皇后的令牌,你带着它去江西庐山找白莲教的人,过了江,不多远就到了。
姑姑身上还有些金子,你都拿上,有钱才好办事……即便遇上了坏人,也可保一命。”
姑姑说完这段话就闭了眼,猛地又抽了口气,大喊:“王嗣,公主就交给你了!”
这下,才完完全全地断了气。
“姑姑……”
我晃着她的胳膊,小声央求,“我不会再给你惹事了,母后若再要罚你我会告诉母后都是我任性,都是我淘气……”
王嗣跪在我身后,轻声说:“长安,我们把姑姑埋了吧。”
“不要!”
我转身推了他一把,眼泪如春雨般绵绵不绝,扯开喉咙嘶吼,“她没死,她没受伤也没生病,怎么会死!”
“她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
王嗣从地上爬起来,朝我伸出手,“现在夜深了,外面没人,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抱着芳姑姑痛哭,不肯放手,也不听他的话。
王嗣揽住我的双肩,一字一句说:“敌军守在南北城门,从城门肯定逃不出去。
西边的军队已经撤走了,在西城墙附近有一棵很老很老榕树,长着很长的胡须,在那树后面有个小洞,小孩刚好可以爬出去。”
“出了城一直往南走,会遇上很多难民,和他们一起过江,过了江就到江西了。
长安,听清楚了吗?现在我们吃东西,吃饱了就跑。”
我埋首在芳姑姑怀里,无助地哭泣:“姑姑怎么办?我不能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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