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哭着追上去,边哭边问,妈妈妈妈,你怎么不要我啦。
大男孩也追了出去,因此亲眼看见一辆大货车为了躲避横穿马路的小男孩,猛踩下急刹。
车轮在地面摩擦出长长的黑印,货箱里满载的钢筋瞬间将驾驶室凿穿。
开着那辆货车的,是大男孩的爸爸。
是大男孩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妈妈回来了”
,他才会在运输途中调转方向,急着赶回家。
再后来,大男孩长大了。
他孤身一人,尝遍世间冷暖,一只耳朵失去听力。
有过不知道水龙头没关,家里被淹,书本都泡烂的经历,也有过在嘈杂的人群中剧烈耳鸣,头痛到睡不着的夜晚。
恨意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日益累积。
机缘巧合,他重新见到了小男孩。
小男孩还是那样天真善良,仿佛和他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让他心中仇恨的火种,被那刺眼的光明点燃。
他开始蓄意接近,处心积虑地招惹,诱引。
过往那么多克服困境的经历让他变得傲慢自负,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唾手可得。
却忽略了感情的变幻莫测。
在他真假参半的“表演”
中,对方固然被他吸引,失陷在他构筑的美好梦境里。
而他又何尝没有被好好对待,被那赤纯的真心和温柔四面八方地围剿。
鸟入樊笼,作茧自缚。
等回过神来,已是覆水难收。
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天将亮未亮之时,抢救室那边传来消息,患者已脱离危险。
张昭月和黎远山先进去,出来时面容疲惫,连吵架的兴致都没了。
蒋楼也想进去,被张昭月拦下,欲言又止道:“他让你先回去。”
言外之意是,他不想见你。
蒋楼怔住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转身。
张昭月追上几步:“先去洗洗手,吃点东西吧。”
蒋楼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手背,沾满干涸的血迹。
是黎棠的血。
有一个形容,叫做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蒋楼想,原来我才是那个罪恶之人。
这由炽热变成凝冷的血,将永远黏附在他手上,永远无法洗净。
两天后,蒋楼在学校门口看见了上次月考的光荣榜。
他并不关心自己的名次,而是在密密麻麻的人名中,一眼找到了黎棠。
第七十五名,比起上次又有所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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