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福利院里多的是天生残缺的孩子,随处都能听到哭声。
他怕被赶走,每天吃得很少,拼命学习。
他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赢过所有人,妈妈就会回到叙城,和他生活在一起。
毕竟他们有“十年之约”
。
然而蒋楼等来的,不是张昭月牵住他的手。
穿着西装的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对张昭月说:“少爷的钢琴课结束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蒋楼猜到他口中的“少爷”
是谁,警惕地看着张昭月,唯恐她就这样走了。
并在张昭月擦干眼泪站起来的时候,抓住她的衣摆。
低头,看见蒋楼正仰着脸望着自己,张昭月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表情。
“回去吧。”
她说,“以后不要再来了,也别再给我打电话。”
然而蒋楼并不懂她为何悲伤,他只想要妈妈,拉着她的衣摆不肯松开:“爸爸说,你不会不要我们的,他说你会在我十岁的时候回来。”
蒋楼没有错过张昭月脸上一闪而过的挣扎,可是依然被掰开手指,被迫松开了那柔软的衣摆。
张昭月转身,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我没有和他这样约定过。”
“回去吧,就当没有我这个妈妈。”
第二次见面仍是仓促短暂,短暂到蒋楼来不及告诉张昭月,他已经从姑姑家搬走,福利院也只是向他提供帮助,容他暂住。
可回去的路还是那么长。
长到足够让十岁的蒋楼想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
因为妈妈已经有了别的小孩,所以不要他了。
他没有那个小孩重要。
他赢不过那个小孩。
从首都回到叙城后没多久,蒋楼和几个初中生打架,被花盆砸中头颅,左耳受伤失聪。
彼时正在英语学习的启蒙阶段,两度手术失败让他一蹶不振,不得已办理休学。
再次去首都是一年后。
姑姑给过一笔手术费后,就声称剩余的抚养费已经用完。
后来是福利机构筹集善款帮他配了一只助听器,他重新回到学校,一切似乎都在好转。
而他去首都,不是心怀幻想要把妈妈找回来,而是想知道,在他被打得满脸是血,几乎不省人事时,他的妈妈,那个将他生下来的女人,在做什么。
蒋楼记得,那个来过他家的小孩,说过自己在跟少年宫的老师学钢琴。
抵达首都后,蒋楼便直接去了少年宫。
路线是向当地人问来的,下公交车后还走了一段冤枉路。
抵达少年宫门口时,是星期天的下午三点,门口张灯结彩庆祝跨年,布告栏上贴了今天文艺汇演的节目单。
进门时,门卫大爷问他是不是也来参加文艺汇演,蒋楼说自己是观众,大爷就给他指路:“顺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能看到一个圆顶的建筑,那就是礼堂,可以直接进去看。”
这回蒋楼没有迷路,他顺利地走进礼堂,在侧边找了块台阶坐下。
时间很凑巧,上一个节目表演完,下一个是由九岁的黎棠小朋友带来的钢琴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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