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的世界。
这座城市被钢筋水泥包围,开阔的视野被一栋栋大同小异的建筑隔断,让人忍不住为这个繁荣的时代心生感慨,也免不得从千篇一律的景观中产生几许迷失和怀疑。
“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
季云翀低低地开口,声音带着清冷的质感,“小时候语文老师要求我们背杜甫的诗,我总觉得这两句写得十分酸腐。
狡兔需三窟,何况蝼蚁求一穴?为什么要看不起那些蚂蚁般的小人,嘲笑他们为谋求舒适的生活不得不钻营逢源?”
林霂若有所思一阵子:“难怪你常常答错古诗辨析题,原来小时候就钻牛角尖。”
季云翀似有若无勾起嘴角,转过脸看向林霂:“坐。”
林霂拉开椅子,隔着办公桌坐在他的对面。
他打量她,口吻淡如寡水:“听说你出了车祸?”
“嗯。”
“脾脏切除后,会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免疫力会下降,新陈代谢也会变慢,但是注意休息就好。”
“越南不比这里,条件艰苦恶劣,你如何能好好休息?”
林霂浅浅地笑了下:“我援医的地方是胡志明市辖属的一个县,总人口不到一百万,患者数量比这边少多了,我应该不会太累。”
季云翀看着她的笑容,有一瞬的走神。
他看看墙上的挂钟,翻开书桌上的文件,取支笔低头写字:“我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你走吧。”
林霂没有起身,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的神情,再开口时语气压得比较低:“东盛的股价跌得很厉害,你打算怎么办?”
他头也不抬,冷冷地丢给她四个字:“与你无关。”
“可你做了违法的事,万一被证监机构查出来——”
“不必你费心。
萧淮连同大投行和对冲基金针对东盛作出一系列报复举动时,你从来没有表示过关心。
现在见我要输了,你特地来我面前展示下虚伪的怜悯?”
林霂看着季云翀,语气很是复杂:“我这个人是否虚伪,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
季云翀静默了一两秒,放下手中的笔:“在你看来,一切错误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两年前发生的事情比你知道的更复杂。
那些害死父亲、绑架母亲的混蛋简直无耻至极,他们不但要求我交出录音证据,还要求我准备一笔巨款赎人。
我当时仍在走司法程序,未实质性继承父亲的股权,哪有本事筹措巨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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